这少年道:“你月俸是多少两银子?”
胡非道:“按规矩应该是二十四两,承蒙总镖头恩赏,每个月又加六两。”
这少年道:“你身上穿这套衣服加上腰带靴帽,共值多少?”
胡非道:“十……十二两。”
这少年道:“你在西城后面那栋宅子,每个月要多少开销?”
这个字说出口,忽然有片血沫飞溅而出,张实人已倒下,手里柄剑,已割断他自己咽喉。
小弟手足冰冷。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少年为什要问张实那些家常话。
红旗镖局纪律之严,天下皆知,张实护旗失职,本当严惩。
可是这少年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要个已在镖局中辛苦二十六年老人立刻横剑自刎,而且还心甘情愿,满怀感激。
这少年心计之深沉,手段之高明,作风之冷酷,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这少年道:“她为你生几个孩子?”
张实道:“三个孩子,两男女。”
这少年道:“有这样位贤妻良母管教,你孩子日后想必都会安守本分。”
张实道:“但愿如此。”
这少年道:“先父去世时,家母总觉得身边缺少个得力人陪伴,你若不反对,不妨叫你妻子到内宅去陪伴她老人家。”
年叹口气,道:“先父脾气刚烈,你能跟他二十六年,也算很不容易。”
张实垂下头,脸上露出悲伤之色,久久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里,小弟也已听出他们说那位老镖师,无疑就是创立红旗镖局“铁骑快剑”铁中奇,这少年称他为“先父”,当然就是他儿子。
父死子继,所以这少年年纪虽轻,就已接掌红旗镖局,铁老镖头余威仍在,大家也不能对他不服。奇怪是,此时此刻,他们怎会忽然叙起家常来,对镖旗被毁、镖师受辱事,反而字不提。
谢晓峰却已听出这少年问这几句家常话里,实在别有深意。
胡非脸已扭曲,雨水和冷汗同时滚落,连声音都已嘶哑。
这少年道:“知道你是个很讲究饮食
地上鲜血,转眼间就已被大雨冲净,镖师脸上那种畏惧之色,却是无论多大雨都冲不掉。对他们这位年轻总镖头,每个人心里都显然畏惧已极。
这少年脸上居然还是全无表情,又淡淡地说道:“胡镖头在哪里?”
他身后个人始终低垂着头,用油布伞挡住脸,听见这句话,立刻跪下来,五体投地,伏在血水中,道:“胡非。”
这少年也不回头看他眼,又问道:“你在镖局已做多久?”
胡非道:“还不到十年。”
张实忽然跪下去,“砰、砰、砰”磕三个响头,对这少年安排仿佛感激已极。
这少年也不拦阻,等他磕完头,才问道:“你还有什心愿?”
张实道:“没有。”
这少年看着他,又叹口气,挥手道:“你去吧。”
张实道:“是。”
张实悲伤,看来并不是为追悼铁老镖头厚爱,而是在为自己失职悔恨愧疚。
这少年叹息着,忽又问道:“你是不是在三十九岁那年娶亲?”
张实道:“是。”
这少年道:“听说你妻子温柔贤惠,还会烧手好菜。”
张实道:“几样普通家常菜,她倒还能烧得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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