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摇头。
谢晓峰道:“可是随时都会死
他没有笑,他也不想争辩。
被别人看成是个年轻人也并没有什不好,不好是这个年轻人已经快死。
茶还是滚热,盛茶粗碗很小,他口就喝下去。无论喝茶还是喝酒,他都喝得很快,无论做什,他都做得很快。这是不是因为他早已感觉到自己生命也定会结束得快?
他终于忍不住笑,忽然道:“有句话若说出来,你定会大吃惊。”
老人看着他充满讥诮笑容,等着他说下去。
老人回过头,看着他,忽然笑,脸上每条皱纹里都已有笑意。
然后他就提起铜壶,道:“好,你喝杯。”
谢晓峰道:“你呢?”
老人道:“不喝。”
谢晓峰道:“为什?”
老人仿佛没听见,却听见,他问:“你要干什?”
谢晓峰道:“你个人坐在船上发呆,个人坐在岸上发呆,们两个人为什不坐在起聊聊,也好打发这漫漫长夜。”
老人没有开口,可是“欸乃”声,轻舟却已慢慢地溜过来。
谢晓峰笑。
在这又冷又潮浓雾里,他们相见觉得有种说不出温暖。
也会在这种时候重回他记忆中。
可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现在他只想找个人聊聊,随便是什样人都好。他忽然觉得非常寂寞。有时候寂寞仿佛比死更难忍受,否则这世上又怎会有那多人为寂寞而死?
有风吹过。
浓雾弥漫河面上,忽然传来点闪动明灭微弱火花。
不是灯光,是炉火。
谢晓峰道:“已经是个快要死人。”
老人并没有吃惊,至少连点吃惊样子都没有露出来。
谢晓峰道:“说是真话。”
老人道:“看得出。”
谢晓峰道:“你不准备赶下船去?”
老人眯着眼,缓缓道:“因为世上各式各样苦味,都已尝够。”这本是句很凄凉话,可是从他嘴里淡淡地说出来,却又别有番滋味。
谢晓峰道:“你既然不喝,为什要煮茶?”
老人道:“煮茶人,并不定是喝茶人。”
他眯着眼睛里仿佛也有火光在闪动,慢慢地接着道:“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你还年轻,当然还不明白。”
谢晓峰接过已斟满苦茶杯子,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炉火上小铜壶里,水已沸,苦涩清冽香气更浓。
谢晓峰道:“这是茶?还是药?”
老人道:“是茶,也是药。”
他看着闪动明灭火花,衰老脸上带着很奇怪表情,慢慢地接着道:“你还年轻,也许还没懂得领略苦茶滋味。”
谢晓峰道:“可是早就已知道,定要苦后才会有余甘。”
叶孤舟,只小小红泥火炉,闪动火光,照着盘膝坐在船头上个老人,青斗笠、绿蓑衣,满头白发如霜。
风中飘来阵阵苦涩而清冽芳香,炉上煮也不知是茶、还是药?
叶孤舟,炉弱火,个孤独老人。对他说来,生命中所有悲欢离合,想必都已成过眼云烟。他是不是也在等死?
看着这老人,谢晓峰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感触,忽然站起来挥手。
“船上老丈,你能不能把船摇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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