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刹那,她已忘却所有烦恼和痛苦,忘却切。
孟星魂呼吸忽然变得很轻很轻。
小蝶立刻缩回手,发白脸上泛起片红晕,声音中带着颤抖,道:“你……你醒?”
孟星魂没有动,也没有出声,过很久才抬起头,凝注着她。
小蝶头却垂下,道:“昨天晚上,又醉得很厉害,是不是?”
是她自己在赶自己回去。
她自己心里有根鞭子。
小蝶没有回去。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张又冷又硬小床上。
孟星魂坐在地上,头枕在她脚旁。
小蝶伏在株树后,哭得就像个孩子。
“她究竟为什哭?究竟有什事令她如此伤心?”
孟星魂慢慢地走过去,走到她身旁。
她头发披散下来,柔软而光滑。
他心中不再有气闷和愤怒,只是充满同情和怜惜,只希望自己能说几句安慰她话,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小蝶已走得连影子都看不见。
树林片黑暗,令人绝望黑暗。
孟星魂站起来,又坐下去,想找酒喝,可是懒得动。
他只想个人坐在这里,坐在黑暗中。
但坐着也是痛苦,站起来还是痛苦,清醒时痛苦,醉也痛苦。
且简直蛮不讲理。
小蝶道:“你没有话说,是不是?”
孟星魂苦笑。他确已无话可说。
小蝶道:“好,你既然连话都不愿跟说,不走干什?”
她跳起身,奔出去,大声道:“以后永远也不要见你,你若敢来找,打死你。”
孟星魂道:“嗯。”
小蝶红着脸道:“醉之后,定变得很凶,很不讲理,定说很多让你生气话。”
孟星魂道:“不气,因为知道。”
小蝶道:“知道什
他仿佛还睡得很沉,就像是个睡在母亲足畔孩子。
在你自己情人眼中,你无论做什都会像个孩子,笑得像孩子,哭得像孩子,睡得也像孩子。
个人往往总会觉得自己所爱人是带着几分孩子气。
小蝶轻轻地坐起来,伸手轻轻去抚摸他头发。
她看到他时,心里忽然充满柔情蜜意,她抚摸他时,也正如个慈爱母亲在抚摸自己最疼惜孩子。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去抚摸她头发。
小蝶忽然拉住他手,用力拉住他手,眼泪流满她面颊,在夜色中看来宛如梨花上露珠。
她流着泪嘶叫:“不想回去,你莫要赶走,真不想回去……”
孟星魂跪下来,紧紧拥抱住她。他泪也已流下:“没有人要赶你回去,也没有人能赶你回去。”
确没有人要赶她回去。
个人真正痛苦时候,无论做什都同样痛苦。
他有时厌倦,有时忧郁,有时空虚,但却从未如此痛苦过。
这是不是因为他以前从未有过快乐。
黑暗中忽传来阵阵凄凉哭声,孟星魂想装作听不见,却已听见。
他站起来,走过去。
孟星魂怔在那里,也不知是悲哀,是愤怒,还是痛苦。
他只觉心里很闷,很痛,几乎忍不住也要大声叫出来。
“以后也永远不想见你,你也莫来找。”
也许爱情就是这回事。
你若想享受爱情甜蜜,就必须同时忍受它烦恼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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