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恨不得大叫着冲出去,只是她还不想死,也只有咬紧牙关,拼命忍住,只盼这些人快些洗完车马,快快走开。
哪知这些人却偏不赶快,面洗马,面竟聊起天来,说十句话里,倒有九句言不及义。
朱七七咬牙切齿,不住暗骂,恨不得这些人早些死最好,突听阵铃声响起,有人大呼道:“早饭熟,要喝热粥赶快呀。”
马棚中人哄然声,洗马抛下刷子,洗车抛下抹布,眨眼间便走得干干净净,个不剩。
朱七七暗中松口气,顿觉再也支持不住,平平跌到地上,全身骨头都似要跌散。
穿过花市,街道曲折甚多,车马左弯右拐,走约摸顿饭工夫,只听车厢中人语道:“大门是开着?”
“是开着,别人只怕已先到。”
“你瞧,说早些回来,你偏要歇歇。”
“此刻还埋怨什,快进去吧。”
纷纷人语声中,车马突然间向上走,朱七七本当是个山坡,后来才知道只不过是道石阶而已,只是比着车辆宽窄,在石阶旁砌两行平道,十余级石阶尽头,便是道极为宽阔门户。
竟走到哪里。
渐渐,四下有人声,隐约可听出说是:“这玫瑰乃是暖室异种,当真千载难逢。”
“现下腊梅正当令,再过些时候买不到。”
“还是水仙清雅,案头放盆水仙,连人都会变得高雅起来。”
朱七七耳畔听得这些言语,鼻端闻得阵花香,自然便可猜到,此地必是清晨花市。
但此刻她仍是身在险境,只有咬着牙忍住痛,缓缓爬出来,先躲在车后,偷眼探视外
入门之后,竟仍有条青石板路,路上积雪,俱已打扫得干干净净。朱七七虽然瞧不见四下景象,但衡情度势,也已猜出宅院非但气派必定宏伟,而且庭院深沉,走重又是重,竟又走盏茶时分,才听得有人呼喝道:“车马停到第七号棚去,车上人先下来。”
朱七七偷眼望,只见马车两旁,有几十条腿在走来走去,这些人有穿着长筒皮靴,有穿着织锦鞋,有穿裤,有着裙,脚步都极是轻健,只是瞧不见他们面目而已,朱七七这时才着急起来。
此刻她已身入虎穴,却想不出有任何脱身之计,而别人只要俯身看上眼,便立刻可以发现她形迹,那时她纵有三头六臂,只怕也难活着闯出去。她不但着急,还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孤身犯险,此刻她就算为沈浪死在这里,沈浪却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死。
人声嘈杂,马嘶不绝,几个人将车马拉入马棚,洗车洗车,洗马洗马,幸好还无人俯身来瞧上眼。
但这时朱七七身子已冻僵,手臂更是酸楚疼痛不堪,仿佛有几千几万根尖针在她肩头、肘弯刺来刺去。
车马在花市停半晌,白云牧女们竟似乎买不少花,朱七七又不禁觉得奇怪,暗暗忖道:“她们买花干什?”
又听得那些花贩道:“姑娘拿回去就是,给什银子。”
“明天还有些异种牡丹要上市,姑娘请早些来呀。”
朱七七更是奇怪:“照这模样,她们竟还是时常来买花,竟与花贩都如此熟悉,如此神秘诡异人物,却常来买花,这岂非怪事?”
但这时车马又已启行,已不容她再多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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