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要是会打扮女人,就定会点易容术。
易容本不是种神奇事,造成结果,也绝没有传说中那神奇。
“现在们最多只不过能在晚上暂时瞒过别人而已。”
“月圆时候,岂非就是晚上?”
“所以白天们最好少出来。”
沈璧君忽然笑笑,对船娘道:“你想不想到城里去玩几天?除花钱外,还可以赚五两银子?”
黄昏。
船上已只剩下两个人,个母亲,个女儿。
风四娘和沈璧君呢?
她们岂非就在这条船上?
风四娘道:“这条画舫有多大?”
船娘道:“大得很,船楼上至少可以同时摆三四桌酒席。”她叹口气,声音里带着无限羡慕,“几时若也能有那样条画舫,也用不着再吃这种苦。”
她看着自己手,本来很秀气双手,现在已结满老茧。
湖上儿女,日子过得虽自在,却都是清贫而辛苦。
沈璧君看着她,忽然问道:“你们平常天可以赚多少银子?”
风四娘道:“你以前来过?”
沈璧君点点头,美丽眼睛又流露出抹感伤。
——以前她是不是和连城璧结伴来?
风四娘道:“你知不知道水月楼在哪里?”
沈璧君摇摇头。
杭州。
她们出涌金门,过南屏晚钟,摇向三潭印月,到西泠桥时,已近黄昏。
满湖秋水映着半天夕阳,个头戴黑帽渔翁,正在桥头垂下他钓竿。
远处画舫楼船上,隐约传来妙龄船娘曼声清歌。
看画船尽入西泠,闲却半湖春色。
风四娘笑道:“你难道没有听人说过,向是只夜猫子?”
——今天是
沈璧君是母亲。
——母亲总是比较少有人注意,不愿让别人认出。
所以风四娘就只好做她女儿。
用白粉将头发扑成花白,再用块青帕包起来,脸上添点油彩,画几条皱纹,沈璧君眯着眼睛低垂下头:“你还认不认得出?”
风四娘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还会点易容术。”
船娘苦笑,道:“们哪里能天天看得到银子,平常最多也只不过能赚个几十纹银而已,只有到春天……”
提到春天,她眼睛里就发出光。
这三十里晴波到春天,六桥花柳,株株相连,飞红柔绿,铺岩霞锦,千百只游船,式白纺遮阳,铜栏小桨,携着素心三五,在六桥里外,燕子般穿来穿去。
春天才是她们欢愉日子。
现在却已深秋。
摇船船家是母女两个人,女儿虽然蓬头粗服,却也不失妩媚。
她忽然伸出手向前指:“那里岂非就是水月楼?”
她指着地方,正是湖心秋色最深处,波光夕阳,画舫深歌。
风四娘道:“水月楼是条画舫?”
船娘道:“湖上最大三条画舫,条叫不系园,条叫书画舫,还有条就是水月楼。”
白沙堤上野柳已枯,芳草没径,静悄悄三里长堤,很少人行走。
谁开湖寺西南路,草绿裙腰道斜。
面对着名湖秋色,虽然无酒,人已醉。
风四娘也不禁曼声而吟:“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沈璧君轻轻叹息,道:“这两句话虽然已俗,可是用来形容西湖,却是再好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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