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她本来也不该说,她说出来,只因为她已不停地喝几杯酒。
沈璧君当然还能听得见,她也放下酒杯,轻轻地,慢慢地……
她脸上仿佛也蒙上层雾,忽然道:“你们知不知道走那个青衣人是谁?”
这时湖上也有雾,缥缥缈缈,迷迷蒙蒙,忽然间就变得浓。阵风吹过来,乳白色浓雾柳絮般飘入窗户。从窗子里看出去,轮冰盘般圆月,仿佛已很遥远。
他们人却在雾里,雾飘进来时候,沈璧君已走出去,楼上也有个窄窄门,门外也有道低低栏杆,她倚着栏杆,凝视着湖上雾,雾中湖,似已忘刚才问别人那句话。
她知道她绝不是想借酒来忘记些事,因为那些事是绝对忘不。
她为什?是不是因为她心里有些话要说,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酒岂非总是能给人勇气?
风四娘忽然放下酒杯,道:“不喝。”
沈璧君皱眉道:“为什?”
萧十郎沉默着,终于慢慢地点点头,道:“实在很不好受……”
有些人很少会将酒留在杯里,也很少将泪留在脸上。
他们就是这种人。
他们酒倾满,杯就空。
他们并不想真正享受喝酒乐趣,对他们来说,酒只不过是种工具。
开口,沈璧君却忽然道:“今天晚上,也许不会再有渡船来。”
风四娘眼睛立刻亮起来,又问道:“为什?”
沈璧君道:“因为该走都已走,渡船又何必回来?”
风四娘道:“可是你……”
沈璧君忽然也笑笑,道:“先去看看楼上酒喝完没有,你若是不敢喝,最好赶快趁这机会逃走。”
风四娘却没有忘记提醒她:“你已看出那个青衣人是谁?”
雾在窗外飘,在窗外飘过很久,沈璧君才慢慢地说道:“假如你常常注意他,就会发现他有很多跟别人不同地方。”
这并不能算是回答,风四娘却在听着,连个字都不愿错过。
“每个人都定会有很多跟别人不同特征,有时往往是种很小动作,别人虽然不会在意,可是假如你已跟他生活很久,无论多小事,你都绝不会看不出来
风四娘道:“因为喝醉,就听不见。”
沈璧君道:“听不见什?”
风四娘道:“听不见你说话。”
沈璧君道:“没有说话,什都没有说。”
风四娘道:“可是知道你定有很多话要说,而且迟早总要说出来。”
种可以令人“忘记”工具。
可是他们心里也知道,有些事是永远也忘不……
现在风四娘眼睛更亮,沈璧君眼睛里却仿佛有层雾。
她们杯又杯地喝着,既没有要别人陪,也没有说话。
风四娘从未想到沈璧君也会这样喝酒,更想不通她为什要这样喝酒。
看着她走上楼,风四娘也笑,摇着头笑道:“也是女人,可是女人心事,实在连点也不明白。”
萧十郎也在笑,苦笑。
风四娘看他眼,忽又轻轻叹口气,道:“可是现在总算明白件事。”
萧十郎在听着。
风四娘目光也凝视在远方,不再看他:“现在总算明白,被人冤枉滋味实在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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