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同样种人?无论谁也休想从他们脸上表情,看出他们心里究竟在想着什。
现在柳长街心里又在想着什?
他在笑,但笑容却很黯淡,就像是窗外阴沉沉天气样。
“这正是喝酒好天气。”
龙五微笑着回过头:“所以特地替你准备两坛好酒。”
他也在微笑,微笑着掀起盖在碟子上碗:“这里只有只手,左手。”
碟子里装着是只熊掌,是龙五早已关照过厨房用小火煨整天。
酒也正温得恰到好处。
“早就知道你定会来。”龙五大笑,“你来得正是时候。”
秦护花已斟满空杯,只有两杯。
龙五忽然想起这句话,却忘这句话是谁说。
“难道真已渐渐老?”
他轻抚着眼角皱纹,心里涌起种说不出寂寞。
秦护花正在替他温酒。
他向很少喝酒,可是最近却每天都要喝两杯。
“也早就在这里等着你。”飞舞着蝴蝶中,已露出张带笑脸。
柳长街在笑。
可是他笑容中,却仿佛带着种说不出悲伤之意。
因为他掌风,已扬起相思夫人蒙面轻纱,他终于也看见相思夫人脸。
他永远也没有想到这个神秘而阴沉女人,居然就是胡月儿。
柳长街道:“……来迟。”
龙五笑笑,道:“来迟总比不来好。”
柳长街沉
笑笑,道:“你明知还不会要你死。”
胡义道:“哦?”
相思夫人道:“只要你还剩下口气,就有法子要你说实话。”
她手忽然兰花般拂出去。
胡义没有动。
柳长街举杯饮而尽:“果然是好酒。”
他坐下来时,笑容已愉快些,杯真正好酒,总是能令人心情开朗些。
龙五凝视着他,试探着问道:“你刚来?”
柳长街道:“嗯。”
龙五道:“本来以为你前几天就会来。”
柳长街忍不住问:“你不喝?”
秦护花摇摇头。
他只看柳长街眼,就转过头,脸上还是连点表情都没有。
柳长街却还在看着他,心里忽然又想起那白发苍苍,脸如枯木胡义。
正如他每次看到胡义时,也会不由自主想到秦护花样。
—— 你什时候会来找?
—— 当然是在你喝酒时候。
门外响起阵很轻脚步声,个青衣小帽伙计,捧着个用汤碗盖住碟子走进来。
龙五没有回头,却忽然笑笑:“这次碟子里装着是不是三只手?”
柳长街果然来。
04
龙五拥着貂裘,斜卧在短榻上,凝视着窗外枯枝,喃喃道:“今年为什直到现在还没有下雪?”
没有人回答他话,他也没有期望别人回答。
秦护花向很少开口。
—— 个人开始变得会自言自语时候,就表示他已渐渐老。
可是另外却有只手忽然伸出来,闪电般迎上她手。
灵堂里并没有第三个人,这只手是从哪里来?难道是从棺材里伸出来?
棺材里并没有伸出手来。
这不是死人手,是纸人手。
纸人已粉碎,碎成无数片,蝴蝶般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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