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不想再喝,可是他忽然看见赵正和王振飞就站在对面“悦宾”客栈门口,正在跟个白衣如
外面风很大,他迎着风冲去,扯开衣襟,大步而行,汗珠子雨点般下来,冷风吹在他流着汗胸膛上,他完全不在乎。
城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挺着胸对他们点头微笑。
他先到县衙里去跟熊大人磕三个头。
“现在就要出门去办事,十天之内定会回来,就算死,也会求人把尸首抬回来。”他说,“只求大人不要为难那些替作保兄弟。”
年轻县太爷没有回答,却转过头去,因为他不愿让他属下看见他已有满眶热泪将要夺目而出,过很久他才淡淡地说:“你走吧!”
张老头心里叹着气,刚卸下店门门板,就看见杨铮冲进来,双炯炯有光眼睛已变得散漫无神,而且充满红丝,脸色也变得很可怕。
“你病。”张老头失声说,“你为什不躺在家里多休息休息?”
“不能休息。”杨铮说,“因为有些事非要去做不可。”
张老头当然能明白他意思,叹息着道:“对!有些人天生就是不能停下来。”
杨铮自己去拿六个大碗摆在桌上。
,在树下两个石凳上面对面地坐下,看着朵朵杨花飘落。
他们没有流泪。
他们已经无泪可流。
06
天已经亮很久,张老头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出衙门,杨铮就把他母亲留给他以后娶媳妇做聘礼用对珠环和根金钗,送到鸿发当铺去当十五两五钱银子。
这还是他母亲陪嫁带到杨家,他本来就算饿死也不会动用,可是现在他已经把他多年薪俸节余都留给莲姑。
他用两银子买两大坛酒和大方猪肉,叫人送到牢房去,送给他那些因为这件事而被收押兄弟,又把另外十四两分成两包,叫人去送给老郑妻儿和小虎子寡母。
他不忍去见她们,也不敢去,他生怕他们见面时会彼此抱头痛哭。
然后他就用最后五钱银子去买四十个硬面饼和些咸菜肉干,用青布包好扎在背后,剩下还够他喝两斤最便宜烧酒。
“你把每个碗都替倒满烧酒,最烈那种烧刀子。”他说,“定要喝点酒才有力气。”
张老头吃惊地看着他:“你病得这厉害还要喝酒?你是不是想死?”
杨铮苦笑:“你放心,死不,因为现在还不能死。”
张老头又不禁叹息:“对,你不能死,也不能死,就算们自己想死都不行。”
六大碗火辣辣烧刀子,杨铮口气喝下去,身子立刻火辣辣地烧起来。
他知道早就应该起来准备卤菜和面条,否则今天恐怕就没法子做生意。
他为什定要起来做生意呢?每天日子都过得如此漫长艰苦,而生命又偏偏如此短促,他为什不能多睡会儿?
他还是起来,因为他忽然想到那些每天都要到这里吃面穷朋友。
这里不但便宜,而且还可以赊账,如果这里没东西吃,他们很可能就要挨饿。
——个人活着并不是只为自己,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为别人而活着,如果你已经担起副担子,就不要随便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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