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者也笑。
“你不能怪他们,装瞎子本事,向是第流。”盲者说。
“就算你装得不像,他们也想不到。”少年说:“天下第眼,‘明察秋毫’柳明秋柳先生,怎会是个瞎子,谁想得到?”
他眼神忽然黯淡,淡如
另外个人斜倚在软榻上,是个非常清秀,非常年轻男人,有两条非常浓眉,和双大眼,清澈明亮得就好像天山绝顶上那个大湖样,眼神里还充满种飞扬欢悦神采,看起来又好像是个刚赢得猎鹿大赛牧野健儿。
年轻生命,飞扬神采,充沛活力,无比信心,异常出众外貌,富可敌国家世,可是……
盲者走进来,向少年致敬意,少年不还礼只露齿而笑。
只笑,虽然不还礼,可是笑容温良。
“十叔,你去过?有没有看见那个大块头?”少年声音不但温良而且爽朗。“那个大块头有没有看见你?”
他听见老太太直不停地在咳嗽喘息,却看不见她忽然开始在流泪。
眼泪滴在花瓣上,晶莹如露珠。
——无论是老妪泪,还是少女泪,都同样清纯晶莹。
——眼泪就是眼泪,眼泪都是样,可是这个看来心死已久老妇人,为什会忽然为朵假花流泪呢?
08
还都活着,怎会不好?”
说到这里时候,她刚好结成朵花,虽然苍白无颜色,但却很精致、很好看。
看到她自己结成这朵花,老太太脸上微笑忽然僵死,就好像个最怕蛇人,忽然看到自己手里有条蛇样。
——这不是蛇,是朵白色菊花。
——看到自己结朵假花,这位老太太为什会变得如此恐惧?
盲者微笑。
“铁大爷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见?”
“可是,就算他看见你,定也好像没看见样,因为他根本看不出你是谁。”少年用种非常兴奋神态问盲者:“对不对?”
“对。”
少年大笑。“那些有眼无珠王八蛋,怎会认得出你这个瞎子,就是柳先生?”
这间房是非常陈旧,应该到处都可以看得见蛛网积尘虫鼠,可是这间屋子,却被洗得像是条刚被个勤快妇人从胰子水里提出来床单那干净。甚至连铺地槐木板,都已经被洗得发白。
可是屋子里什都没有,桌椅摆设家具字画杯盏,别屋子里应该都有,这里全都没有。
这间屋里只有盏灯,张榻,三个人。
三个人里有两个是站着,这两人穿着身直统统蓝布长袍子,直盖到脚面,袖子也长得可以盖住手,甚至连脸上都罩着个蓝布套子,除双眼睛外,别地方全都看不见。
可是个明眼人只要看她们体态和行动,还是可以看得出她们都是很细心少女。
盲者看不见她这种突然变化,只问:“侄少爷呢?”
“他也不错,他也很好,”老太太再次露出笑容:“看样子他最近也死不。”
“那就好极,”盲者脸上也有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能、能,”老太太说:“你进去,他本来就在等你。”
盲者踏上级级苔痕浓绿石阶,走上长廊,白色明杖点着旧地板,“笃、笃、笃”,从老妇身边绕过去,走入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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