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忍不住笑,道:“比不上。至少比不上。”
金四爷道:“怎见得?”
楚留香道:“英雄绝不会坐在别人圈套里走不出去。”
金四爷沉下脸,默默良久,字字道:“人若还在圈套里,怎能舒舒服服地坐着?”
圈套里人总是躺着。
几乎就在这瞬间,弓已收弦,刀已入鞘,数十人同时退入黑暗中,连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连脚步声都没有。只有桥头两个人,仍然高举着火把,石像般站在那里。
火焰在闪动。
金四爷突又挥挥手,道:“酒来。”
他说话就好像某种神奇魔咒。忽然间,酒菜已摆在桌上,桌子已摆在他们面前。食盒中摆着八色菜,精致而悦目。
酒是琥珀色。斟满金杯。
还是和刚才同样两句话,但现在听起来,味道却已不同。
金四爷忽然转身,慢慢地走回去,坐下来,椅子宽大而舒服。
楚留香却只有站着。
金四爷看着他站在那里,脸上还是丝表情也没有,汗却已干。
楚留香忽也转过身,走回那水阁。
他们工作,然后就等着收获。
他们总不会有太大欢乐,也不会有太大痛苦,他们平平凡凡地活着,很少会引起别人惊奇,也不会被人羡慕。但他们却是这世界不可缺少。
楚留香不是这种人。
他做每件事,几乎都不是别人预料得到,几乎难以令人相信。因为他天生就是个传奇人物。
火把火光在闪动。闪动火光,照着金四爷脸。
石柱栏杆间穿过去。
他脚尖钩住石柱,用力钩,忽然又从栏杆间穿回来,来势仿佛比去势还急,到金四爷面前,才突然转身。
就像是鱼在水中轻轻转。
然后他人就轻飘飘地落在金四爷面前,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懒懒散散微笑,就好像始终都直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动过。
没有人动,没有人出声。
楚留香目光闪动,微笑道:“如此说来,莫非已走出去?”
金四爷慢慢地举起金杯,道:“请。”
楚留香举杯饮而尽,道:“好酒。”
金四爷道:“英雄当饮好酒。”
楚留香道:“不敢。”
金四爷沉声道:“昔日青梅煮酒,快论英雄,佳话永传千古,却不知今日之你,是否能比得上昔日之刘曹?”
金四爷看着他,既没有阻拦,也没有开口。
过半晌,就看到楚留香又走出来,搬着张椅子走出来。
他将椅子放到金四爷对面,坐下。椅子宽大而舒服。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面对面地看着,谁也没有开口。
也不知过多久,金四爷忽然挥挥手。
他脸上并没有什表情,但额上却似已有汗珠在火光下闪动。
他凝视着楚留香,目光已有很久很久没有移动。
楚留香还在微笑着。
金四爷忽然道:“好,好功夫。”
楚留香微笑道:“你功夫也不错。”
但每个人眼睛都不禁露出惊叹之色。
这战虽然是他们亲眼看见,但直到现在,他们几乎还不能相信自己眼睛。
人有很多种,但大多数人却都属于同种。
这种人做每件事,几乎都在预料中——在别人预料中,也在自己预料中。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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