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天萍喉间干陔声,道:
“虹儿!怎地这大胆!”
目光如炬,望着在对崖丽人身上,关切之容,溢于言表。
这“铁面”大豪,此刻见着自己女儿,也像世间所有父亲样,露出那种非常平凡,但却珍贵情感来。
伊风心中暗暗叹息,他和这“铁面孤行客”路行来,至今才见他露出人味。
万天萍在江湖中素来面冷心辣,此刻却竟然喜动颜色,笑语伊风道:
“老弟!先沉住气!等会下让你大吃惊。唉!——十年以来,为着些意气之争,竟教他们在这里孤孤单单地过十年,想不到他们竟都还在这里等——”
言下竟颇感怀。
伊风又自笑。
但见对崖楼阁灯光大明之后,倚着楼宇所建座飞阁,突地灯光更是大亮。飞阁四角,挑起四盏宫灯,个翠衫丽人,正倚着朱栏,频频向这边招手。
如墨夜色中阁影,也依然是静寂地蹲踞在那里,并没有半丝动静。
铁面孤行客面上焦急神色,更为显露,似乎在暗中低语句:
“这是怎回事?”
从地上捡起块石子,抖手向对崖打去。
两崖之间,相隔数丈,在黑暗之中,尤其现得遥远。
其实天下武林中,所有素称心狠手辣魔头,又有几个在自己亲人面前,不是和凡人样地有着人性呢?
只是他们这种“人性”,除他们亲人,就不易看到罢!
楼阁之下,山梁宽仅尺余。那翠装少女便站在这仅容立足山梁上,深夜寒风,吹得她翠绿衣衫,飘飘而舞。而她那婀娜娇小身躯,便也生像是要随着这飞舞之势,乘风而去。
这来,伊风不禁又为之大吃惊,动念之中,方自猜出些事,那知铁面孤行客,突地哈哈大笑,大笑声中,拍他肩头,道:
“老弟!你看看!对崖阁中,就是小女。想不到吧!铁面孤行客素来独来独往,江湖中人,有谁知道还有个女儿。”
话声方,对崖阁中,又走个高挽按发妇人,扶着个垂髫女环肩头,立在栏边,向着这边挥方粉帕。
伊风这才恍然大悟,这铁面孤行客,独行江湖,满手血腥,却在这种绝顶隐密所在,安排下他妻子女儿。
这万天萍此刻也不停地挥着手中火摺子。突见对崖阁中翠装丽人娇躯扭,左手提着盏宫灯,从阁中飞掠下来,身法之轻灵曼妙,此情此景,望之有如九天下降仙子!
伊风但见这块石子,像流星似掠过深壑,“砰”地声,击在楼阁上。
这种惊人腕力,使得伊风不襟又为之惊!
而此刻他身侧万天萍啸声又起,似乎比上次更为高亢,焦急意味,也都从这高亢啸声中,透露出来。
忽见对崖沉沉阁影中,挑起盏红灯来,迎风晃两晃,这边铁面孤行客脸上,也随即露出喜色,手臂抡,将手中火折子,斜斜昼个半弧,又反向抡,昼个半弧。
那边红灯沉,隐隐听到声欢呼,接着灯光大明,那幢幢屋影上上下下,竟都点起灯来,对崖望去,真如神仙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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