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忽然间,八个腰系彩绸黑衣大汉快步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个竹篓,竹篓里装着各式各样奇怪东西,甚至其中还包括抹布和扫帚。
他们连看都没有去看傅红雪眼,冲进来,就立刻开始清洁整理这酒店。
他们动作不但迅速,而且极有效率。
就像是奇迹样,这凌乱破旧酒店,顷刻间就已变得焕然新。
除傅红雪坐着那个角落外,每个地方都已被打扫得尘不染,墙上贴起壁纸,门上挂起珠帘,桌上铺起桌布,甚至连地上都铺起红毯。
可是他听见这乐声时,那双空虚眼睛里,却忽然现出种奇异表情——无论那是种什样表情,都绝不是欢愉表情。
乐声渐近,随着乐声同时而来,居然还有阵阵马车声。
除他之外,难道还会有别人特地赶到这荒凉死镇上来?
他眼睛已渐渐恢复冷漠,可是他握刀手,却握得更紧。
难道他知道来是什人?
是死亡?真是死亡?
03
夜色终于已笼罩大地。
没有灯,没有烛,没有火,只有黑暗。
他憎恶黑暗,只可惜黑暗也正如死亡,都是绝对无可避免!
,话就多,酒店当然就会变得热闹起来,热闹地方,总是有人喜欢去。
所以这并不算太狭窄酒店里,通常都是高朋满座,那位本来就很和气陈掌柜,当然也通常都是笑容满面。
可是现在,笑容满面陈掌柜已不见,干净桌上已堆满灰尘,地上到处都是破碎酒罐,扑鼻酒香已被种令人作呕腐臭味代替。
堂前笑闹喧哗,猜拳赌酒声,堂后刀勺铲动,油锅爆响声,现在都已听不见,只有风吹破窗,“哐啷哐啷”地响,听来又偏偏像是地狱中蝙蝠在振动双翅。
天色已将近黑暗。
等他们八个人退出去肃立在门畔时,又有四个彩衣少女,手提着竹篮走进来,在桌上摆满鲜花和酒肴,再将金杯斟满。
然后就是行歌妓手挥五弦,漫步而来。
难道他等就是这个人?
难道这个人就是死亡化身?
仙乐是种什样乐声?没有人听过!
可是假如有种令人听起来觉得可以让自己心灵融化,甚至可以让自己整个人融化乐声,他们就会认为这种乐声是仙乐。
傅红雪并没有融化。
现在黑暗又来临,死亡呢?
他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手里还是紧紧地握着他刀,也许你还能看见他苍白手,却已看不见他刀;他刀已与黑暗融为体。
难道他刀也像是黑暗本身样?难道他刀挥出时,也是无法避免?
死般黑暗静寂中,远处忽然随风传来阵悠扬弦乐声。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乐声听来,就像是从天上传下来仙乐。
傅红雪慢慢地走过去,走到角落里,背对着墙,面对着门,慢慢地坐下来。
年前他来时候,就是坐在这地方。可是现在这地方已如坟墓,已完全没有点可以令人留恋之意。
他为什还要坐下来?他是在怀念往事?还是在等待?
若是在怀念,年前这地方究竟发生过什足以让他怀念事?
若是在等待,他等待究竟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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