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迟疑着：“姑娘要请人喝春酒？”
“不是春酒，是喜酒。”
老掌柜睁大
眼睛，“喜酒！难道姑娘你明天就要成亲？”
丁灵琳垂下头，又点点头。
老掌柜笑，立刻也点点头，道：“冲冲喜也好，病人
冲喜，病马上就会好
。”
“所以你定要活下去，定！”
老掌柜坐在柜台里，脸上已带着几分酒意。
这柜台他已坐二十年，看来还得继续坐下去，看着人来人往。
各式各样人，各式各样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他看得实在太多，每当酒后，他心里总会有说不出厌倦之意。
郭定又摇摇头，闭上眼睛。
个人若连自己都已对自己生命失去信心，还有谁能救他？
丁灵琳咬着嘴唇，忍着眼泪：“你若真觉得自己要死，你就对不起
。”
“为什
？”
“因为……因为已准备嫁给你。”丁灵琳柔声道，“难道你要做寡妇？”
——又是年，总算又过年。
郭定凝视着窗外黑暗，希望还能看到阳光升起，可是就算看见又如何？
他忽然开始不停地咳嗽。
丁灵琳柔声道：“你想不想喝碗热汤？今天晚上他们定给你炖鸡汤。”
郭定用力摇头。
“又过年……又是年。”
从丁灵琳有记忆时开始，过年时候，总是充满欢乐。
从初到十五，接连着半个月，谁也不许生气，更不许说不吉祥话。
这本就是个吉祥日子。可是今年呢？
外面忽然响起阵震耳爆竹声。
丁灵琳本就知道他绝不会明白，却也不想解释：“所以希望这喜事能办得热闹些，愈热闹愈好。”
老掌柜精神已振作，最近凶杀不祥事他已看得太多，他也希望能沾些喜气：
“行，这件事就包在身上。”
“明天晚上
所以他现在情愿个人坐在这里。
他没有想到丁灵琳会来，忍不住试探着问：“姑娘还没有睡？病人是不是已好些？”
丁灵琳勉强笑笑，忽然道：“明天你能不能替办十几桌酒？”
“明天？明天是大年初，恐怕……”
“定要明天，”丁灵琳笑得很凄凉，“再迟，恐怕就来不及。”
郭定苍白脸上，突然有红晕：“真？”
“当然是真。”丁灵琳又下决心，“们随时都可以成亲。”
只要能让郭定活下去，无论要她做什，她都是心甘情愿。
“明天就是个吉祥好日子，们已不必再等。”
“可是……”
丁灵琳道：“你想要什？”
郭定看着她，终于说出三个字：“你走吧。”
丁灵琳道：“你……你要走？”
郭定笑笑，笑得很凄凉：“知道已不行，你不必再陪着。”
丁灵琳用力握住他手：“定要陪着你，看着你好起来，知道你定可以活下去。”
爆竹声除旧，桃符万点更新——旧年已过去，新年中总是有新希望。
可是她还有什希望？
爆竹声惊醒郭定，他忽然张开眼睛，仿佛想问：“这是什声音？”
只可惜他嘴唇虽在动，却说不出个字。
丁灵琳明白他意思，勉强露出笑脸，道：“明天就过年，外面有人在放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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