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残菊在风沙中打着滚,既不知是从哪里吹来,也不知要被吹到哪里去。
世人岂非也都正如这瓣残菊样,又有谁能预知自己命运?
所以人们又何必为它命运伤感叹息?
菊花若有知,也不会埋怨,因为它已有过它自己辉煌岁月,已受过人们赞美和珍惜。
这就已足够。
他正在吃饭,吃口饭,配口菜,吃得很慢。
因为他只能用只手吃。
他左手握着刀,无论他在做什时候,都从没有放过这柄刀。
漆黑刀,漆黑衣服,漆黑眸子。
黑得发亮。
他好像总是个人坐在那里,个人在玩着骨牌。
很少有人看见他做过别事,也很少有人看见他站起来过。
他坐椅子宽大而舒服。
椅子旁,摆着两根红木拐杖。
别人来来去去,他从不注意,甚至很少抬起头来看眼。
这地方根本没有名字,但却是附近几百里之内,最有名地方。
大厅中摆着十八张桌子。
无论你选择哪张桌子坐下来,你都可以享受到最好酒菜——只有酒菜,你若还要享受别,就得推门。
大厅四面有十八扇门。
无论你推哪扇门走进去,都绝不会后悔,也不会失望。
他沿着长街,慢慢地从黑暗中走过来,走到有灯光地方。
他就在街心坐下来,抬起脚。
脚上靴子是硝皮制成,通常本只有大漠上牧人才穿这种靴子。
这种靴子也正如大漠上牧人样,经得起风霜,耐得起劳苦。
但现在,靴子底已被磨成个大洞,他脚底也被磨出血来。
他没有佩刀。
他走进来,就看到傅红雪!
这里本已有很多人,各式各样人,可是他这种人,却本不该来。
因为他不配。
这里是个很奇怪地方。
长街端,是无边无际荒原;长街另端,也是无边无际荒原。
这盏灯,仿佛就是这荒原中唯粒明珠。
天连着黄沙,黄沙连着天。
人已在天边。
叶开仿佛是从天边来。
所以他坐地方虽离大门很远,但叶开走进来时候,还是眼就看到他,也看到他手里刀。
叶开是从不带刀。
秋已深,夜已深。
长街上只有这门上悬着盏灯。
门很窄,昏暗灯光照着门前干燥土地,秋风卷起满天黄沙。
别人无论做什事,好像都跟他全无关系。
其实他却正是这地方主人。
个很奇怪地方,通常都有个很奇怪主人。
傅红雪手里握着刀。
柄形状很奇特刀,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大厅后面,还有道很高楼梯。
没有人知道楼上是什地方,也没有人上楼去过。
因为你根本不必上楼。
无论你想要是什,楼下都有。
楼梯口,摆着张比较小方桌,坐着个服装很华丽、修饰很整洁中年人。
他看着自己脚,摇着头,仿佛觉得很不满——并不是对这双靴子不满,而是对自己
现在已是残秋,但这地方还是温暖如春。
现在已是深夜,但这地方还是光亮如白昼。
这里有酒,却不是酒楼。
有赌,却不是赌场。
有随时可以陪你做任何事女人,却也不是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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