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似已看出他心意,立刻接着又道:“跟你素不相识,为什要骗你?你至少总该过去看看,那对你总不会有什损失。”
傅红雪没有再问。
不管这黑衣人是谁,他确没有说这种谎话理由,何况他纵然说谎又如何!个人若已根本无所有,又还怕损失什?傅红雪慢慢地转过身,然后他人就已忽然掠入荒林。
黑衣人再也没有想到这残废憔悴少年,身法竟如此轻健,行动竟如此迅速。
他目中现出忧虑之色,忽然大声道:“马空群不但是
个满面鲜血黑衣人。
他就像是在被恶鬼追赶着似,连前面人都看不见,几乎撞在傅红雪身上。
等到他看见傅红雪时,已无法回头,他那张本已被人打得破碎扭曲脸,突然又因惊惧而变形。
傅红雪倒并不觉得奇怪,无论谁都想不到如此深夜中,还会有个人像他这样子站在这里。
他甚至连看都懒得多看这黑衣人眼。
世界虽然大,却似已没有容纳他这样个人地方。
他活在这世界上,已像是多余。
可是他又偏偏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又怎样呢?应该往哪条路走?应该到哪里去?他不知道。
他甚至连今天晚上该到哪里去都不知道,甚至连家最阴暗破旧客栈,他都不敢走进去,因为他身上已连枚铜钱都没有。
夜,夜色深沉。
冷清清上弦月,照着他苍白脸,也照着他漆黑刀!
傅红雪静静地站在月光下,前面是片荒林,后面是片荒山。
他个人孤零零地面对着这无边无际荒凉黑暗,似已脱离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也似已遗忘他。
黑衣人却在吃惊地看着他,步步向后退,退几步,忽然道:“你就是傅红雪?”
傅红雪也不禁觉得很意外,道:“你是谁?怎会认得?”
黑衣人没有回答这句话,却指着身后荒林,道:“马空群就在后面,你……你快去杀他!”
傅红雪全身每根肌肉都已似弓弦般绷紧。
他历尽艰苦,走得脚底都生老茧,也找不到仇人行踪,竟被这个陌生夜行人说出来,他实在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难道就这样在这里站着,等着天亮?但天亮后又怎样呢?傅红雪手里紧紧握着他刀,心里忽然觉得说不出空虚恐惧。
以前他至少还有个人可想,思念纵然痛苦,至少还有个人值得他思念,但现在呢?现在他还有什?还剩下什?他心里只觉得空空荡荡,甚至连那种刻骨铭心仇恨,都变得很遥远,很虚幻。
这才是真正可怕。
他咬着牙,勉强控制着自己,这里虽然没有人看见,他还是不愿让眼泪流下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个人从黑暗荒林中飞奔出来。
他身无分文、饥饿、寒冷而疲倦。
他无处可去,因为他虽然有家,却不能回去。
他情人被他亲手埋葬,他想替她复仇,却连杀她人是谁都不知道。
他知道个仇人是马空群,但却又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寻找。叶开将他当作朋友,但他非但拒绝接受,而且还要逃避。
可是除叶开外,就再也没有个人将他当作朋友,他就算死在路上,只怕也没有人会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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