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心有部分被冻住。
无论是在东京接到讣告时,还是回到故乡面对遗体时;无论是在葬礼上,还是在火葬时……当家人和亲戚们终日悲痛时候,江南独自人表情冷峻,连滴眼泪都没有。不是他故意克制,而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饭桌上,江南给男女老少们斟酒,和他们聊天,自己也喝不少。渐渐地,他有点醉,也不太紧张。但江南内心并没有完全解冻,他本人也不积极盼望着内心解冻。
各种各样声音、话语传入他微微发热脑子里。……去得太早。真是。去年这个时候还好好。孝明,你个人在东京生活,可得注意身体呀。你还在用那块怀表吧?你哥还没孩子吗?那是你爷爷遗物吧?孝明,你有没有结婚打算呀?岛原情况好像还很糟糕。出版社工资不错吧?不知什时候,那火山才能停止喷发。去年有个朋友到沙特阿拉伯工作。要不要给你找对象呀?听说伊拉克打过去时候,他就在离科威特边境不远地方。也许是火山喷发缘故,们这里也经常地震。孝明,你出是什书呀?绝对讨厌战争。东京妞儿可真不错,对吧,孝明?讨厌战争!最近有没有看过什有意思电影?最近,胃不太好。中东动荡局势是不是还得持续下去啊。听说这次弗朗西斯·科波拉要执导《惊情四百年》呢。
逆向行驶时,能很容易找到这条岔道,但如果正向行驶,那条岔道正好被大树遮住。所以,江南觉得刚才错过也是没办法事。
道路延伸到森林之中。
开始是个大下坡。越往前开,光线就越暗。繁茂杂草擦着车体,哗哗作响。江南手握方向盘,能感觉出很颠簸。
在前方——这个山林深处,真有自己想去那个宅邸吗?
此时,江南担心起来。
倒越想过去看看。”
“——是啊。”
“不知道你为什要去那个宅子。但还是小心为好。”
江南回到车上后,再次回头看向小店。店主身影已经消失在昏暗店中。江南叹口气,再次抬头看看那个店招牌。
那个招牌非常陈旧,上面涂料已经脱落,四角完全呈弧形,还有点倾斜。也许这个招牌经过风吹雨打,几十年都没有换过吧。
百目木岭对面,森林深处湖中小岛上,有“浦登老爷宅子”。之所以称之为“暗黑馆”,是因为它外表被涂得黑黢黢……
暗黑馆……
江南第次听到这个不祥名字是在前天。
九月二十日,星期六下午。在熊本市内江南老家,为已故母亲举办七七法事。随后大家来到饭店,起吃个便餐。当时,面对着亲戚朋友,江南扮演着“失去慈母孝子”,直让自己显得很悲痛。
对于妈妈患病而死,江南当然很悲痛,很难过,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自然地表现出来。从七月六日下午——当妈妈要求“杀死自己”,当他冲出病房那时起,他就无法自然地表现出来。
江南好不容易才辨认出招牌上四个字——
波贺商店。
2
江南掉头开十五分钟后,找到那条岔道。
与他预想不样,那条岔道路况并不很糟糕。虽然不是好路,但比较宽,中型车子也能轻松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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