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起来。”
宫望不敢违背,马上起身。
“接住。”
宫望忙摊开双手,接过郑侯爷掌心翻倒花生。
世间会用能用有资格用者,寥寥。
自己最大依仗,被对方踩在脚下。
宫望张嘴,
不是要说话,
而是等着接花生,
在自己这个总兵就在帅帐里时,
平西侯爷让其毫无察觉地,
就坐在这里。
看地上花生壳,显然吃好会儿,也坐好会儿。
没有厉声呵斥,
本来,反抗就是不可能反抗,只有老实地将脑袋缩下去才能继续将日子过下去。
燕人击败成国叛逆,击败野人,又刚刚烧掉楚国郢都;
甭管燕地现在是否民不聊生,但至少,大燕铁骑,已经证明自己无双战力。
他宫望从未想过在此时举旗,为晋人振臂呼做什。
并不是说,他宫望已经铁心且会发誓辈子忠诚于大燕、忠于姬家,这显然不现实;
他还指望着他们以后为自己打仗呢。
真给他弄得颜面扫地,这将军,也就废,底下人,不可能再服你;
既然没打算做那最绝事儿,就没必要去过犹不及,抓问题,就抓主要矛盾。
当然,最主要是,宫望姿态,还是摆得很正。
“花生,不抵饿啊。”郑侯爷说道。
宫望抬起头,
看眼郑侯爷,
再将目光落在郑侯爷掌心上被剥好花生。
来,吃花生;
言外之意,
文官和武将,其实没什本质上不同。
做久,做长,也就容易做烂,慢慢,也就成官僚。
官僚脸,比那擦桌子抹布还要耐用,洗洗,变白,但长时间不洗,黑不溜秋地搁那儿,你要是不嫌恶心,也不是不能继续使;偏偏有人还热衷于此,称之为厚黑学。
但奈何郑侯爷不能用在颖都城对付那些官老爷法子来对付自己手下将军,
因为,
等着,
被投喂。
郑侯爷低头,看着他,看好会儿。
最终,
郑侯爷伸出另只手,拍拍宫望肩膀,向上提,
没有大发雷霆,
没有权谋相挟;
雷霆之怒,谁都会,民间巷口妇人也懂得吵架时谁嗓门大点更有气势道理;
但雨露之泽,三三两两,点点滴滴,却可胜却雷霆无数;
可惜,
因为就连平西侯爷自己,都做不到这点。
但你说要搞点事情,总得来点风向吧,来点外部环境变化吧?
现在造反,就是自取灭亡,嫌这日子不够舒坦,想全家全族去断头台上聚聚?
之前宫望心里还是有些底气,当将军底气,不是来自朝堂支持,也不是什民望,因为经历过战场杀伐洗礼,他们更清楚,麾下兵马强弱多寡才是自己真正立身根基。
只是,
“侯爷,帅帐里有饭食,若侯爷不嫌弃……”
“走着,还等什。”
郑侯爷自椅子上站起身,径直向帅帐走去
给你,你才能吃;没给你,你不能偷吃。
如果此时郑侯爷人在奉新城,等着自己孤身去侯府见他,宫望心里,还不会这般剧烈地震动;
但正如眼前这幕,
近乎是眼前连“红妆”都被吹去胖花生,只剩下白白嫩嫩呈现。
这就是他,宫望,现在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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