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很少发火,但发起火来绝不善罢甘休,按照常理,商辂要吃大苦头。
但他这次运气实在不错,因为奉命传旨人,是司礼太监怀恩。
怀恩,山东人,本姓戴,宣德年间,因父亲涉罪抄家,他被逼入宫成为宦官,改名怀恩,历经三朝,最终成为手握重权司礼太监。
这是个十分关键人物,正是他多次挽救时局,并在最后时刻力挽狂澜,将朱祐樘送上皇位。
怀恩奉旨出发,他刚刚领教朱见深怒火,却没有想到,在内阁等待着他,是另个更为愤怒人。
可对面西厂特务倒颇有点幽默感,也隔墙答句:
“你又是什人,不怕西厂吗?!”
事情闹大,汪直却满不在乎,毕竟杨晔本人也不是什不得人物,可后来事情发展彻底打破他幻想。
他没有想到,虽然杨荣已经死去多年,但威信很高,是文官集团楷模,他子孙出事,大臣们怎肯甘休!
第个做出反应是内阁首辅商辂,他派人查明杨晔冤情,召集内阁开会,痛斥汪直罪行,并写封奏折给朱见深,要求废除西厂,罢免汪直,其中有句非常厉害话:
人虽然只是个小官,名气不大,却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曾祖父就是大名鼎鼎“三杨”中杨荣。由于在家惹麻烦,他和他父亲杨泰同来到京城暂住。
对汪直来说,这是个绝好机会,这次,他准备大干场。
当然,他不会想到,这件事情最终也解决他自己。
汪直派人逮捕杨晔和他父亲杨泰,关进大牢。
在牢里,汪直耍起流氓。他下达命令,给杨晔表演东厂乐队拿手节目“弹琵琶”。
怀恩来到内阁,刚好商辂、刘吉、万安等人都在,他便二话不说,传达朱见深口谕:
“奏折是谁写,何人指使?!”
这是两句十分严厉问话,说明皇帝生气,后果很严重,可商辂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他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拍案而起,大声说道:
“奏折是写,也是主使
“不驱逐汪直,天下迟早大乱!”
朱见深发怒,他虽然脾气温和,看到这句话也气得不行,大叫道:
“用个太监,也会天下大乱吗?!”
他十分激动,立刻叫来身边人,传达他口谕:
“让商辂明白回话,到底是谁指使他!主谋是谁!”
所谓“弹琵琶”,并不是演奏音乐,而是种独特行为艺术。具体说来,是用利刃去剃人肋骨,据说行刑之时痛苦万分,足可以让你后悔生出来。这招当年开国时老朱也没想出来,是东厂独立发明创造。
可怜杨晔先生,足足被弹三次,体力不支,竟然就死在监狱里。
汪直却并不肯善罢甘休,定要把事情做绝,他接着安插罪名,判处杨晔父亲杨泰死刑,斩首。
此时西厂也已经嚣张到顶点,比如杨晔叔父杨仕伟,时任兵部主事(正处级),西厂没有办理任何法律手续,逮捕证也没张,就跑到他家里去抓人,半夜三更,搞得鸡飞狗跳,住在旁边翰林侍讲陈音听见动静,十分恼火,拿出官老爷派头,隔着墙大喝声:
“你们这样胡作非为,不怕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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