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倒也无所谓,他已经等二十年,不在乎再等十年。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不用等十年,年都不用。
万历十年(1582)张居正死。
树倒猢狲散。隐忍多年张四维接班,开始反攻倒算,重新洗牌,局势对申时行很不利,因为地球人都知道他是张居正亲信。
在这关键时刻,申时行第次展现他无与伦
申时行很老实,但不傻。这十年里,他直在观察,观察最强大势力,最稳当后台,现在,他终于等到。
此后他跟随张居正,路高歌猛进,几年内就升到副部级礼部侍郎,万历五年(1577),他又当上吏部侍郎,年后,他迎来自己人生第二个转折点。
万历六年(1578),张居正爹死,虽说他已经获准夺情,但也得回家埋老爹。为保证大权在握,他推举年仅四十三岁申时行进入内阁,任东阁大学士。
历经十几年苦熬,申时行终于进入大明帝国最高决策层。
但是当他进入内阁后,他才发现,自己在这里只起个作用——凑数。
算点背,派到地方,官也升得极快,十几年下来,做个地方大员也不难。
有鉴于此,每年庶吉士都是各派政治势力极力拉拢对象。申时行同学里,但凡机灵点,都已经找到后台,为锦绣前程做好准备。
申时行是状元,找他人自然络绎不绝,可这位老兄却是巍然不动,谁拉都不去,每天埋头读书,毫不顾及将来仕途。同学们致公认,申时行同志很老实,而从某个角度讲,所谓老实,就是傻。
然而事情发展证明,老实人终究不吃亏。
要知道,那几年朝廷是不好混,先是徐阶斗严嵩,过几年,高拱上来斗徐阶,然后张居正又出来斗高拱,总而言之是塌糊涂。今天是七品言官,明天升五品郎中,后天没准就回家种田去。
因为内阁首辅是张居正,这位仁兄不但能力强,脾气也大,平时飞扬跋扈,是不折不扣猛人。
般说来,在猛人身边,只有两个选择,要当敌人,要当仆人。
申时行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他很明白,像张居正这种狠角色,只喜欢种人——听话人。
申时行够意思,张居正也不含糊,三年之内,就把他提为吏部尚书兼建极殿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傅(从品)。
但在此时内阁里,申时行还只是个小字辈,张居正且不说,他前头还有张四维、马自强、吕调阳,个个排过去,才能轮到他。距离那个最高位置,依然是遥不可及。
你方唱罢登场,上台洗牌是家常便饭,世事无常,跟着谁都不靠谱,所以谁也不跟申时行笑到最后。当他同学纷纷投身朝廷拼杀时候,他却始终呆在翰林院,先当修撰,再当左庶子。中间除读书写文件外,还主持过几次讲学(经筵),教过个学生,叫做朱翊钧,又称万历。
俗语有云,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晃十年过去,经过无数清洗,到万历元年,嘉靖四十年这拨人,冲在前面,基本上都废。
就在此时,个人站到申时行面前,对他说,跟着走。
这次,申时行不再沉默,他同意。
因为这个人是张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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