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于仁,字少泾,陕西泾阳人。纵观明清两代,陕西考试不大行,但人都比较实在。既不慷慨激昂,也不罗罗嗦嗦,说句是句,天王老子也敢顶。比如后世大贪污犯和珅,最得意时候,上有皇帝撑腰,下有大臣抬轿。什纪晓岚、刘墉,全都服服帖帖,老老实实靠边站,所谓“智斗”之类,大都是后人胡编,可谓呼百应。而唯不应,就是来自陕西王杰。每次和珅说话,文武百官都夸,王杰偏要顶两句,足足恶心和珅十几年,又抓不到他把柄,也只能是“厌之而不能去”。(清史稿)
雒于仁就属于这类人,想什说什,从不怕得罪人,而且他这个习惯,还有家族传统:
雒于仁父亲,叫做雒遵,当年曾是高拱学生,干过吏科都给事中。冯保得势时候,骂过冯保;张居正得势时候,骂过谭纶(张居正亲信),为人向高傲,平生只佩服人,名叫海瑞。
有这个父亲,雒于仁自然不是孬种。加上他家虽世代为官,却世代不捞钱,穷日子过惯,光脚不怕穿鞋。不怕罚工资,不怕降职,看不惯皇帝,就要骂。随即挥而就,写下奇文篇,后世俗称为《酒色财气疏》。
该文主旨明确,开篇即点明中心思想:
着急,但这事又不好公开讲,于是他灵机动,连夜写就封奏疏。在看来,这封文书和稀泥技术,已经达到登峰造极地步。
文章大意是这样:
皇帝陛下,听说您最近身体不好,经常头晕眼花(时作晕眩),对此十分担心。知道,您这是劳累所致啊!由于您经常熬夜工作,亲历亲为(语双关,佩服),才会身体不好。为国家,希望您能够清心寡欲,养气宁神(原文用词),好好保重身体。
高山仰止,自惭形秽之感,油然而生。
对于这封奏疏,万历还是很给点面子。他召见申时行,表示明白他苦心,良药虽然苦口,却能治病,今后定注意。申时行备感欣慰,兴高采烈地走。
“陛下之恙,病在酒色财气者也,夫纵酒则溃胃,好色则耗精,贪财则乱神,尚气则损肝。”
这段话用今天话讲,就是说皇上你确实有病,什病呢?你喜欢喝酒,喜欢玩女人,喜欢捞钱,还喜欢动怒耍威风,酒色财气样样俱全,自然就病。
以上是全文论点,接下来篇幅,是论据,描述万历同志在喝酒玩女人方面具体体现,逐论证以上四点真实性和可靠性,比较长,就不列举。
综观此文,下笔之狠
但这只是错觉,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药到病除药只有种——毒药。
事实证明,万历确实不是般人。因为般人被人劝,多少还能改几天,他却是点不改,每天继续加班加点,从事自己热爱娱乐。据说还变本加厉,找来十几个小太监,陪着起睡(同寝),也算是开辟新品种。
找太监这段,史料多有记载,准确性说不好,但有点是肯定,那就是万历同志依旧是行素,压根儿不给大臣们面子。
既然不给脸面,那咱就有撕破脸说法。
万历十七年十二月,明代,不,是中国历史上胆最大、气最足奏疏问世!其作者,是大理寺*员雒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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