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宪眉头拧得更紧些,嘴唇也抿出刚毅线条。他抬手扯扯衬衣领子。四周空气莫名开始凝滞,然后固化,脂膏般油腻粘稠,闷得慌。
许霖眼尖,体贴地去开窗。从日历上看,这个时节已算夏去秋来,然而W市气温直居高不下,暑气依旧闹哄哄,没点换季意思。偏偏今天秋风陡然狠,闭实窗子刚露道豁口,就打劫似闯进来,吹得桌上文件纸页哗哗乱响。
秋天大概真来。许霖短暂地停留窗边,望着窗外倚墙而生几株夏花,已是“簌簌半檐花落”,盛极转衰
见傅云宪立在那里,垂着眼睛似在思考,许霖不禁出声提醒:“老师,律师们还等着呢。”
听见许霖声唤,傅云宪才缓缓抬头看着他,沉声道:“许苏被人绑。”
他像说件寻常事情,神情坦然,声线平稳,但四目相接时许霖心还是咯噔响下,不对视不打紧,傅云宪目光像极刀,还是刃边森森,杀气腾腾那种。
许霖想,他在想什呢?洪兆龙?还是马秉元?
“确定吗?怎可能呢?兴许只是他时贪玩去哪里?最近怎回事?听先前所里个同事说,范律最近也被黑社会打,”许霖演技可以,瞪着眼睛佯装惊讶与感慨,旋即幽幽叹气,“真是多事之秋。”
刀头舐血,随时可能有去无回。
演播厅内灯光熄灭那瞬间,些不快记忆掀起鲸波鳄浪。他自己也是被人绑架过。
《缘来是你》半场录制结束,趁刑鸣在演播厅外透气,助理跑来交差,说问左右邻居,几天前说是去外地开庭,直到今天,都没露过面。
“傅律,是,刑鸣。”
节目录制休息期间,刑鸣给傅云宪去个电话,简单寒暄两句之后,就问对方,知不知道许苏现在人在哪里?
许霖看似无心地随口提,却正切中要害。傅云宪皱皱眉,问他:“范明被打?”
蒋振兴案几乎占据他全部精力与时间,傅云宪这阵子没工夫关心外头那些琐事,尚不知道中国南边翻天覆地地起些变化。
许霖点头:“范律对还挺好,凶徒这会儿还没抓到。”
傅云宪问许霖:“马秉泉d品案子是不是判?”
许霖道:“听前同事说,还有周吧,就要执行死刑。”
简赅交流过后,傅云宪挂刑鸣电话。许霖恰巧从门外进来,当天庭审已经结束,他来通知傅云宪晚上律师团在老地方开会。
傅云宪似乎没听见,摁着手机又拨出个电话。这回接起电话是苏安娜,傅云宪问她许苏回没回家,有没有跟她联系。
苏安娜估计有个梦想,死也要死在麻桌上,她这两天手气出奇地顺,几乎百赢不输,这会儿她仍要上战场,若是别人电话早不耐烦地又挂。她告诉傅云宪自己接个诈骗电话,说绑她儿子,可惜普通话不过关,听就是G省那边口音,苏安娜洋洋得意,声音抑扬顿挫,夸张得声带直抖:“哪有南方那边黑社会专门跑来这里绑人,想骗老娘,门儿也没有!”
傅云宪陷入短时间沉默,最后说声,知道。收线。
挂电话苏安娜仍没察觉出丝毫异样,她摸新做发型,步三扭地赶赴牌场,何其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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