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能比这个更好?
还有什能比这个更坏?
他想起初三期中考试那天,校园内排红墙,两行老树,天往死里蓝。
最后门数学,考试开始不到三十分钟,平时般不露面教导主任突然带着两名警察来到考场门外。监考老师被叫出去,四个成年人交谈约莫四五分钟,声音不算响亮,但考场内学生已经敏锐地意识到将有事情发生。
监考老师初出茅庐,刚刚从别学校调过来,这个班上学生基本叫不上名字,于是她再次走进教室,当着全班学生面喊起来,刑鸣,刑鸣来没有?
学生们纷纷抬起脸,转过头,把目光投向倒数第二排——刑鸣打小个儿高,唯能坐在他身后是班上体育特招生,跳高。
可他似乎完全没听见,照旧埋头做着计算。
谢,认认真真,客客气气,然后转身走出台长办公室。
他停在门口,关门动作慢些,恰好能听见里头老陈说话声。
“都不是科班出身,竟还妄想做直播节目?也不知道该说这刑鸣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太嫩点,还没学会走呢就惦记着飞。”
然后刑鸣又听见虞仲夜声音,如既往低沉磁性,似乎还含着笑意。
“小孩子嗜杀好斗是天性,倒想看看他能飞多远。”
监考老师见无人应声,又大声道,刑鸣没来吗?刑鸣,你爸爸出事!
学生们躁动不安,考场内鸦雀无声,整间教室只有个人正在考试卷上刷刷地写着,他心无旁骛,手速飞快,试卷上字迹龙飞凤舞。突然有个学生站起身,抬手往后指,刑鸣坐在那里!
刑鸣,老师重复遍,你不用考试,你爸爸出事。
收去最后笔,刑鸣终于站起来。他拿起试卷,在全班学生注视下走向讲台,把试卷交给监考老师,特别平静地说,老师,交卷。
百分制数学考九十六,总分仍然年级第。
刑鸣转身走,这个时候过道上已经挤着些台里职工,正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众目睽睽之下,刑鸣很快就将心情拾掇好。
破相,衬衫前头还溅些血迹,他形容狼狈但姿态高贵,不紧不慢地整整衬衣领口与西服袖口,然后便走。他走路永远都是个样子,下巴微抬,脊梁笔直,目不旁视,特别像件瓷器,精美又矜贵,硬邦邦。阮宁直觉得这种姿态特帅,暗暗模仿过几回却总不谙要领,但按老陈话说,这是做作与拿劲。
过道上人越挤越多,所有善意或者不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刑鸣无所谓,这毕竟不是最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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