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鸣挺有印象个小卖部还在。不夸张地说,自打它立在那里,便是几丛茅草盖顶,几块青砖砌就,有几个年纪半大不大女人与闲汉正坐在前头纳凉,不顾小区外头尘土飞扬,女人们拿腔捏调,闲汉们议短论长。他们是这个社会特别常见类人,平凡而辛勤,忙碌半生之后,除每天巴望着**党扶贫济困,终日无所事事。
她们谈起个独居老人死在家里,被发现时尸体早已烂出脓水,臭气熏出十里地,房子是公有,老人死后无人继承又得归还国家,于是老人那些老死不相往来家人都想找警察通通路子,试图迁入个户口;她们谈起被夜被金融机构骗去八十万低保户,说那人现在比死爹娘还凄惨,成天里不吃不喝,寻死觅活厉害……
这些可能都是不错选题。刑鸣想,应该下车跟那些八卦女人好好聊聊。但是他动不。
他看见唐婉出现。手里提着个满装污秽垃圾袋,应该是出门倒垃圾。
唐婉扔掉手中垃圾袋,走路依然挺胸抬头,如同颈项纤长天鹅,步态无比优雅。旁人叫她唐老师,她就微笑着点点头。刑鸣那种事事拿劲气质很大程度上遗传自母亲。那种气质不可言喻不可企及,简单点说,跟你们这些俗物不是类。
”刑鸣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亲哥哥,他姓向。”李梦圆说下去,“你哥哥被人打。”
“什人?医闹?”问出话后才觉得不可能,普仁医院公立三甲里也算首屈指,流氓生事闹医生得,不至于连无关路人也不放过,于是自问自答道,“应该是向小波又在外头惹事。”
“你哥骨折估计就是那些人打,不依不饶还追医院里来,好像是你哥在外头欠高利贷吧,可能几十万……”
刑鸣无动于衷。双眼睛注视前方,脸专注与冷冽。根本不意外。向小波开过网吧,搞过桑拿房,甚至放过小型高利贷,也算干过百样活,就是没样能干成。可能也是心怀有忿,不把他老子辈子辛苦攒下棺材本都折腾光便不罢休。
尽管相隔五六米,刑鸣还是眼看见唐婉脸上淤伤,年过半百唐婉依旧细皮嫩肉,所以拳头留下痕迹分外明显。这些令人不忍卒睹伤痕使她面容也并老。刑鸣印象中母亲是不会老。
这个女人小时候被爹妈宠着,长大被男人们惯着,这辈子没受过委屈吃过苦。
白色宝马在黑夜中应该很显眼,但唐婉没看见刑鸣——
“还有你妈妈,也被打伤,对方放言再不还钱,就把你们家房子烧……刚才当着季老师面,不好说……”眼前出现似曾相识街景,李梦圆意识到宝马突然行回头路,轻喊出声:“咱们行车路线好像不对,不该走这条路。”
“绕个道,这个时候高架上太堵。”
只说这句,无论李梦圆再说什,刑鸣再不出声。
说是绕个道,绕就绕远。刑鸣把车停在个小区门口,熄引擎。也不跟身旁李梦圆多做解释,动不动、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好像等着谁。
有人经过,有人朝他投去异样目光,刑鸣视若无睹,也不下车。这地方他有阵子没来,附近几栋旧楼拆得昏天黑地,这座城市总在不断地翻修重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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