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口气,喊他声,向叔。
向勇告诉刑鸣事情与他之前揣测基本吻合,他说,你爸出事前曾跟你妈透露过,他正在调查那起火灾事件,已经找到最新证据,事故原因不是工人吃火锅时煤气罐忽然爆炸,而是劣质房屋建造材料积温不散,发生自燃后引发大火。
这些年唐婉对刑宏案子只字不提,可能是安于现状,不想平静生活再起波澜,也可能是顾念自己亲生儿子,若冤无头债无主,再不安分主儿也得安分。
刑鸣忽然想起那天盛域慈善晚宴上廖晖与卫明反应,他拼拼凑凑这些年,切严丝合缝,终于圆满。
向勇望着自己继子,叹气道,告诉你事情跟你爸当年案子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关系,但想着现在不说,兴许以后就再没机会。
上住虞宅,仍没见着虞仲夜,周六依约去台里准备台庆主持,结果,骆优竟然缺席。
主持人熬夜通宵是家常便饭,大多是弹性工作制,有节目就现身,没节目就休息。台里文娱中心那些主播中午十二点之前基本见不到人影,但骆优虽是娱乐节目出身,敬业程度却点不比刑鸣逊色。
就这个从不迟到早退骆主播竟然缺席,刑鸣听负责台庆晚会几个副导透露,台里最精锐班底正在赶制新期《明珠连线》,打算承认错误,澄清真相。
关于老陈受罚消息也听他们提句,再多就不便讨论,但不得不说大快人心。
刑鸣神态轻松地坐着等,等个多小时以后,他愈加神态轻松地问:“晚上还有约,这会要不就不开?”
刑鸣对人性二字直不太乐观。他瞬间产生个非常卑劣而可怕念头,向勇定听见向小波在演播厅里说那些,也定知道洪万良、盛域与虞仲夜之间千丝万缕联系,他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所谓真相,或许是临别吐真言,或许只是出于某种恶意报复。
他要报复唐婉在危境中离他而去,就要打破她多年死守秘密,就要让她儿子痛不欲生。这叫报还报,公平。
刑鸣盯着继父浑浊眼睛,无比怀疑地审视,无比苛刻地端详,但里头仅有个失意丈夫惨淡与凄楚,看不出丝端倪。
最后,他决定趋从人性中比较善那部分,真心诚意地对向勇说,谢谢向叔,终于全明白。
刑鸣晚上约见向勇。原本说好是家人吃个散伙饭,结果唐婉却不在家。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女人身与心又次毫无留恋地飞走。
刑鸣到达向家时候,向勇正在水池子边洗唐婉内衣。他弓着腰,佝着背,双粗糙手泡在塑料水盆里,小心攥住那些昂贵真丝内衣边角,寸寸地揉,点点地搓。
唐婉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饭店生意最红火时候这事是阿姨做,后来没那红火,就都由向勇做。
五十岁唐婉被宠得仍鲜妍宛似少女,但宠她那个人已经满脸老态,哪里还有昔日大老板派头。
刑鸣感慨,红颜祸水,字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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