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二是朝廷有令,禁绝民间火器,离开天子脚下四九城,官府对带刀往往睁只眼闭只眼,但对民间火器管控甚严。庄子里那几杆老掉牙鸟铳,多少年没用过,能不能响还得两说着。乡勇们平日里只是巡更守夜防备火患,逮个偷鸡摸狗蟊贼什,断然不是关东响马对手。窦家庄与县城鸡犬相闻,抬腿就到,这边有什风吹草动,县城那边不可能不知道,不过天亮之前,官兵肯定不敢出来。附近驻军最多地方是海防大营,除非接到兵部调令,否则大营中兵马不会轻动,因此不足为虑。
白脸狼这才打定主意,他暗中密谋多时,决定乘船过海,绕过老龙头,停靠在冰面之外,趁夜砸开窦家大院,速战速决,挖出那六缸金子,然后从海路逃走。官兵不可能在夜里摸着黑出来,即便追上来,哪想得到山上土匪走海路,再找船也来不及!然而他手下仅有二三十个崽子,只怕势单力孤,砸不开铁桶般窦家大院,所以又找来许多刀匪,凑百来个亡命徒。
关外刀匪不同于土匪,单指伙讨荒地户,其中有闯关东吃不上饭穷光棍,有吃不住蒙古王爷鞭打跑出来奴隶,有充军流放之后出逃犯人,有来路不明僧道喇嘛,也有朝廷遣散军士,没钱归乡,结伙流落在此。松花江嫩江平原上湿地沼泽望无际,有大片大片苇甸子,每年秋风起,寒霜下,苇甸子上冰封雪冻,人可以立住脚,他们便去割苇子卖钱。关外人常说“人进苇塘,驴进磨坊”,再没有比割苇子更苦活儿,天不亮起来,头扎进寒风刺骨芦苇荡,也不敢多穿,怕走不动,又怕干起活儿来出汗,汗珠子凉结成冰碴子。干活儿人手柄扇刀,又细又长,刀刃犹如扇子面,锋利无比,抡起来左劈右砍,苇子草哗啦哗啦地往下倒,长年累月干这个活儿,个个练得胳膊粗腿粗,腰硬屁股壮。可是年之中,至多六七十天可以割苇子,卖苇子挣钱,勒紧裤腰带,啃窝头蘸大酱才够吃半年。正所谓饥寒起盗心,平日里吃不上饭,就去当刀匪,挥着手中扇刀,杀人越货,见什抢什。
白脸狼纠结众刀匪,只说要做桩大买卖,点正兰头海[5],带着兄弟们发财去,到地方把人杀,劫掠财货分,顶他们割上十年八年苇子。至于去什地方杀什人,领头白脸狼不说,谁也不兴打听,以免人多嘴杂走漏风声。因为白脸狼比谁都清楚,刀匪没有不贪酒,保不齐哪个喝多嘴松口敞,旦惊动杆子帮,提前报官,在当地设下伏兵,给他们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岂不是飞蛾扑火引焰烧身——死得连渣儿都不剩?
赛妲己察言观色,发觉白脸狼凶相毕露,牙关咬得嘎嘣嘣响,准是要来真格。她心里头直画魂儿,悔不该多嘴说埋金之事,窦敬山吹灯拔蜡不打紧,失掉这个靠山,今后谁养着自己?反过来万是白脸狼失手丧命,赛妲己更舍不得,只怕再也找不着这贴心贴肉小白脸。这笔买卖不管谁赚,她自己是铁定要赔,便想方设法地阻拦。这天晌午,赛妲己从饭馆里叫几个热菜,烫上壶酒,盘腿坐在炕桌前,兜着圈子跟白脸狼掰扯,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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