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呢?不是还有本《九死十三灾》吗?那不奇怪,再往下他不会说,不跑还等着台底下往上扔茶壶吗?大伙没听过瘾不要紧,还想接着听后文书怎办呢?您明天上南门口来,贫道伺候各位这本《窦占龙憋宝:九死十三灾》!”说完兜着衣裳前襟,端过书案上笸箩,哗啦下把钱倒进去,真是不客气,个大子儿也没剩。小伙计不干,众目睽睽之下,这个牛鼻子老道竟敢抢钱?赶紧跑过来拦着:“哎哎哎……这是们书场子钱,你怎明抢呢?”崔老道理直气壮:“休得胡言,谁不知道末场书进项全归先生?他那点玩意儿都是传授,特意留下末场钱来孝敬,与你们书场子何干?”小伙计急道:“你说是你传授,何以为证?”崔老道伸手往外指:“可着天津卫你扫听去,谁不知道《窦占龙憋宝》是崔老道书?不教他,他能会吗?不信你把那个说书赤红脸找回来,让他跟当面锣对面鼓地掰扯掰扯,快去快去!”小伙计手勤嘴笨,如何说得过崔老道?只得看着他兜上钱,下台扬长而去。
书中代言,崔老道说是真话吗?那怎可能呢,狗嘴里吐得出象牙吗?何况他也不敢吐露实情,据他事后所言,头天来听书时候,心里边就纳着闷儿,自己在肚子里编纂《窦占龙憋宝》,又没对别人说过,赤红脸怎会说这部书呢?况且上坡下坎、明线暗线,连拴扣子都差不多,只怕肚子里蛔虫也没知道得这细致。他越想越觉得古怪,忍不住开道眼定睛观瞧,但见书案上铜灯中显出缕黑气,化作人形在台上说书!
蔡记书场桌案上这盏灯,铜壳琉璃罩浑然体,做工说不上有多精致,但也颇为古旧。有人说是蔡老板他爹从北京城琉璃厂买回来,也有人说还要早,是蔡老板爷爷从火神庙里拎回来。其实都不对,老蔡家祖籍河南登封蔡家村,他们那个村子里,有座古窑,烧出来瓷器明如镜、声如磬。窑火千年不灭,谁家闹不干净东西,或有什邪祟作怪,用油灯接个火头,搁到屋里摆上几天,家宅即可安稳。后逢战乱,村民们被迫东投西奔,各寻活路。临走之时,挨家挨户从窑口接点灯头火。蔡老板祖上便是其中之,他们家灯头火续在盏铜灯里,不分昼夜,从没让它灭过。岁月更迭,直传到蔡老板祖父手上,带着铜灯辗转来至天津卫,开家书场子。起初将铜灯摆在书案上,只是为照亮,后来场子里拉上电灯,铜灯却还天天点着,按时往里添油,久而久之成蔡记书场惯例。那点长明不灭灯头火,照着位又位说书先生登台献艺,得那些个说书人精、气、神,年久而通灵。崔老道在蔡记书场连说两天书,他身上能耐,也不免被灯头火收去。书场子座位有限,赶上叫座儿书目,很多人会提前包月,半道不说,或是说不下去,你得退赔三。赔钱事小,砸招牌事大,愁得蔡老板茶饭不思,整天摇头叹气。灯头火方才显化人形,变成个赤红脸说书先生,出来给蔡老板救场。
崔老道看破灯头火在台上说书,心下愤恨不已:“个有胳膊有腿大活人,龙虎山上看过两行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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