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等到腊月换点儿钱,买点儿米面过年。
这年眼瞅过腊月初八,马老夫人把马殿臣叫过来,交给他两捆线,捆是两百股,让马殿臣拿去长街之上卖。说话这时候还是大清朝,封建社会规矩多,山东乃孔孟之乡,尤重礼教,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抛头露面都不成,当街做买卖成何体统?因此只能让儿子出去卖线。临走告诉马殿臣,卖钱去买上三斤白面、棵白菜,再买点儿最贱剔骨肉,大年三十儿那天包顿饺子吃。马殿臣听娘话,小心翼翼把两捆线背在身上,又带上个盛米装面用空布袋子,高高兴兴出门而去。
马殿臣出破庙,心中高兴脚底下走得就快,边走边摸摸身上这两捆线,心知当娘捻这两捆线不容易,他们住这座破庙,残垣断壁加个顶子,连门板都没有,勉强遮风挡雨,天黑之后点不起油灯,有个蜡烛头照亮都是好。马老夫人捻这两捆线,眼都快熬瞎,没个好价钱,这线可不能卖。没成想还挺顺当,两捆线转眼卖光,价钱也不错。腊月里线好卖,缝新衣、做新被、纳新鞋,少不用线。马殿臣揣上卖线几十文钱,估摸过年这顿饺子里能见荤腥,心下十分快活,脚步也轻盈许多,拎上面口袋大步流星直奔粮店。高高兴兴进店门,把布袋递到柜上,告诉掌柜来三斤白面,说话掏出铜钱,个个拈出来往柜台上数。当时白面九个大子儿斤,三斤面二十七个大子儿,他手上这钱有富余,剩下钱还能买菜、买肉回家剁馅儿包饺子。怎知掌柜伸手把铜钱都抢过去,又将布袋往外扔,大声说道:“马殿臣,你们娘儿俩这年从这赊欠可不少,按规矩三节两供拢账,见你母子二人可怜,五月节、八月节都没找你们要,这眼瞅过年,咱这账也该归拢归拢。还别不告诉你,你这点儿钱刚够利息,本钱个大子儿也没减,还在账本儿上白纸黑字给你记着呢,有钱赶紧还啊,滚蛋!”说话脚将马殿臣踹出粮店。马殿臣个孩子,如何与粮店掌柜相争?打也打不过,骂还得招拳脚,无奈从地上爬起来,掸去身上尘土,捡起装面布袋子,垂头丧气往回走。越走这心里边儿越难过,边走边掉眼泪,自己跟自己说:“娘头发熬白、眼也快瞎,多半年才捻这两捆线,平时舍不得拿出来卖,全指望年底下卖几个钱吃顿饺子,而今两手空空,线也没,钱也没,回去如何跟娘交代?”他边走边胡思乱想,也没看路,不知不觉天已经黑,等到抬头看,才发觉自己进个大坟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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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马殿臣他爹马成个人去闯关东挖棒槌,从此音信全无。扔下马殿臣和他娘,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无奈年景不好,实在吃不上饭,只得流落到城中乞讨为生。晃到年根儿底下,马老夫人捻两捆线,让马殿臣换钱包顿饺子吃,却又被粮铺老板夺去。马殿臣不敢回去跟娘交代,失魂落魄走到片坟地,没想到遇上件怪事。
腊月天黑得早,马殿臣定住身形四处观瞧,隐隐约约看见个个高低起伏坟头,西北风卷起坟土上下飞扬,周围枯草长得半人多高,东摇西摆瑟瑟作响。这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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