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枣核,五绺长髯胸前飘洒,长相平常,派头儿可不小。这个人刘横顺也认得,天津卫赫赫扬名,位说书先生,江湖人称“净街王”。
净街王是个说评书,常年在三不管儿撂地,身上能耐不小。说出话来字正腔圆,赞儿背得熟、贯儿使得溜,说个纲鉴、拉个典故张嘴就来,稍微有几分烟酒嗓,听起来别有番风味,仿佛脆沙瓤西瓜,这叫云遮月,声音还打远儿,中气十足,掉地下能砸坑儿。腰不弯背不驼,坐在当场腰杆儿笔直,说到两军阵前刀来枪往,站起来摆开架势,什叫举火烧天、白鹤亮翅,怎叫夜叉探海、力劈华山,比画什像什,不知道还以为他真练过把式。不仅说得好,而且活路宽,文武坤乱不挡,你说是长枪、短打、公案、袍带、市井街俗、神鬼妖狐,没有他不会说,只要他手里小木头拍,街两巷人立马围拢上前,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说话,拉胶皮不拉、偷东西不偷、要饭不要,家里着火也回不去,全竖起耳朵听他书,真有兜儿里揣着火车票,没听他说完这段书,宁愿把车耽误也不走,因此上得个“净街王”名号。净街王脾气非常古怪,不在乎挣钱多少,就愿意在大街上说,听书之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房顶树杈上都是人。
刘横顺瞧见说书净街王稳稳当当坐在路边,油灯白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透出丝诡异,心说甭问,这又是等,且看你如何作怪!他打定主意,低下头接着往前走,如同没看见对方样,眼皮子也没抬下。
净街王看刘横顺不搭理他,站起身来冲他拱手:“刘爷,您辛苦,这着急干什去?何不撂下灯笼歇歇腿儿,伺候您段解闷儿,您信不信,说书和别人不样,三句话黏不住人,这个王字倒着写,嗨!那也还是个王,得,也不跟您逗闷子,闲言少叙,咱这就开书……”说话拿起醒木要摔。
刘横顺站定身形,斜眼看看净街王:“趁早别跟这儿狗喝凉水——净耍舌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心里清楚、肚子里明白,你不就是想灭掉手上灯笼吗?想动手就亮家伙,看是你死还是亡。”
净街王笑着摆手:“刘爷,您别把当成十三刀那种大老粗啊,那您可是骂,他那是什买卖?这是什买卖?们说书,张嘴说尽古往今来、两排牙道出人情冷暖,金戈铁马、王侯将相、才子佳人、世态炎凉,全装在咱肚子里,醒木落案惊风雨,纸扇轻摇泣鬼神,说什有什,江湖上提起来这叫‘先生’,能跟您动手吗?咱不来武来文,您看如何?”
刘横顺根本没把“净街王”放在眼中,个走江湖说书,放着正路不走,入魔古道兴妖作乱,还有脸自称先生?来他妈什文,文怎来?你给出上联“山羊上山”,给你对个“水牛下水”,到时候你说你还能加字儿,也得告诉你能添字儿,你出“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对“水牛下水水没水牛腰”,你再出个“北雁南飞双翅东西分上下”,再对个“前车后辙两轮左右走高低”,还得卖派“高低既是上下”,你也得显摆“上下就是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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