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鱼四儿看卖切糕追远,上前推起独轮车,溜小跑钻进胡同。
卖切糕人没追上,回来再看连车带切糕,还有钱匣子,全没影儿。
鱼四儿跟大鸡子儿俩坏种,平时就用这损招偷东西,当天把卖切糕车推跑,转回头得多少钱,他们俩人再分。
这天也是鬼催,鱼四儿慌不择路,推着独轮车路逃进条死胡同,索性把车扔,掏钱匣子里钱揣到怀里,卖切糕能有多少钱,只是把几毛几分零钱,鱼四儿心有不甘,走着走着看胡同中全是门面房,里头家屋门外挂锁,屋顶窗户却没关严,他是惯偷,拿眼瞅就知道能进去,趁着没人,上房撬窗户溜进去,还没等下手,忽听屋外有开锁声响,是主人家回来,鱼四儿暗骂倒霉,他贼胆不小,也有些贼机灵,明白让人堵在屋里至少挨顿胖揍,没准还得蹲大牢,脑中转,闪身躲进大衣柜,偷眼窥觑外边动静,打算瞅准机会溜出去,万万想不到,天黑之后看见情形,几乎把他当场吓死。
四
切糕近前,也不说话,盯着人家切糕看。
卖切糕瞧出这位不好惹,走路横晃,大秃脑壳子,头上贴两块膏药,歪脖子斜瞪眼,太阳穴鼓着,腮帮子努着,浑身刺青,看就是地痞,赶忙赔着笑脸问:“您,想吃切糕?”
大鸡子儿吃枪子炸药般,话都是横着出去:“废你妈话,不想吃切糕在这看嘛?”
卖切糕不敢得罪他,忙说:“现做切糕,江米豆馅,黄米小枣,您想吃哪个?来多少?”
大鸡子儿也不问价,问哪种切糕黏糊,听人家说江米就是糯米,江米面儿切糕最黏,张口要二斤。
人家这屋里住小两口,结婚不到年,丈夫去外地做生意,把怀有身孕小媳妇个人留在家,不放心又雇个仆妇照顾,夏季天热,屋顶窗户没关严,当天小媳妇带着仆妇出去溜弯儿,买完菜回来,哪想得到这会儿工夫,屋里进来人。
雇来伺候小媳妇仆妇叫王嫂,打山东逃难来,本份可靠,让她管买菜做饭洗洗涮涮这些事,晚上住在外屋,顺便跟这小媳妇做个伴儿,二人回到家中,做饭吃饭,小媳妇七八个月身孕,
做小买卖再老实,也没有不在称上偷份量,要不然挣不着钱,可偷谁份量,也不敢偷这个大秃脑壳,眼看这位准是找事儿来,卖切糕小心招呼着,切下大块江米豆馅切糕,刚蒸好,豆馅还热乎着,份量高高二斤三两还往上,算是二斤,切下来拿荷叶包好,小心翼翼递到大鸡子儿手中。
大鸡子儿接过来,不掏钱,也没打算掏钱,手托着切糕,手揭开荷叶,皱眉道:“说,这可没有啊,让你自己看看,怎只有江米没有豆馅?你也好意思要钱?”
卖切高心里叫屈,从车另侧绕过来,说道:“您再看看,豆馅不少啊……”
话没说完,大鸡子儿手中这二斤多粘乎乎热腾腾带馅切糕,全拍在卖切糕脸上,顺手把卖切糕称抢在手中。
卖切糕再也忍不住,白吃白拿带打人,还抢吃饭家伙,哪有这欺负人,抹抹脸上切糕,上去要拼命,大鸡子儿抢完称杆子,扭头就跑,卖切糕从后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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