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数之不尽,也不知射到什时辰才会告罄。城头上虽是人影晃动,机簧响动纷乱,但实则只有陈瞎子他自己个活人,置身于如此诡异万分情形,实令人毛骨悚然。
陈瞎子冒死登城,原就是搏命而来,虽是心底里生出恶寒,但为救出那些幸存手下,仍是壮起胆子,硬着头皮,从身边那些直眉瞪眼木人中穿过。四下里张,已知先前判断无误,城上敌楼里有个水银井——在机簧之术中,习惯称机关核心部分为“井”,并非是真如水井般构造。要破这机关城,唯有把井中水银泻出,只要流转往复水银失,便如同水车失水,风车无风,旦破机关井,城周那些机弩也就变得形同虚设。
看定周遭形势,又听机括水流之声,心中便已有计较。他晃动身形接近敌楼,那敌楼中有许多四方敌孔,里面水银被城中火气逼,汞气刺鼻。陈瞎子黑纱罩面,屏住气息,正要将蜈蚣挂山梯戮进敌楼,搅停机关,忽觉脚下无根,猛地沉,整个身子立即向下落去。
原来这瓮城城墙中空,里面除机相灌输水银机括,城头更有许多翻板陷坑,看着平整坚固地面,只要不知情踏到翻板上,就会立刻落在坑里。陷坑是极恶毒机关,坑内有“脏、净”之分,净坑里面没有致命东西,专是为生擒活捉;脏坑则是为取人性命,里面暗设签、钉、毒水之物,掉下就别想活命。而且说陷坑狠毒,主要是因为这种陷阱旦踩到,就几乎无人能够幸免,那人身手再怎出众,奈何力从地起,脚下落空,无依无着地掉进去,纵有周身本领也施展不出。
但卸岭群盗纵横天下近两千年,凭就是矫健身手和器械精良,那蜈蚣挂山梯是多少代人呕心沥血打造得来,其用途除登梯攀高,还能克制各种古墓机关,形势越是险恶危急,它作用发挥得也就越大。陈瞎子落入翻板陷坑同时,已将那竹梯百子挂山钩搭上敌楼,身子下坠之势立即停住,离陷坑里铺设竖立铁矛矛尖,只有寸许距离。如果再稍微向下点,就算身上有钢纱甲胄护体,也会由于下落之势太猛被戳死在坑内,惊得他全身冷汗淋漓,手脚都有些软。
陈瞎子把命捡回来,在心中连叫“祖师爷显灵”。他手脚并用,攀着蜈蚣挂山梯上敌楼,见敌楼没有门户可入,便拖过另架竹梯塞入楼内。猛听阵巨响,长梯立刻卡在机关井内,敌楼中流水之声随之断绝,股股水银从箭孔中流出来。
陈瞎子急忙凭借竹梯,提身纵到城头垛口上。这时四周城墙上木人,失去机括后,已纷纷停止活动,神情木然地立在城上,床子弩上即将射出第二排重箭,也由于绞轮停止而留在弩床之内,时鸦雀无声。
此刻困在城内盗众,虽还剩下十几个活人,也几乎是人人带伤,个个挂彩,他们被困在竹塔上苟延残喘。乱箭虽是停下来,可城中伏火烧得正烈,遍地白骨棺椁全都付之炬,只有耐得水火蜈蚣挂山梯搭成竹塔,兀自耸立在火海之中。那些幸存下来盗众,都被脚下烈火热浪煎熬,如同架在火上翻烤野味,个个头发眉毛都快烧秃,只觉身边空气都快被点燃,再也难以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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