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那个不知是谁家孩儿,被群鼠们偷进城中哪里还能活命,咱俩得赶紧把他救出来才是。”
张小辫虽不知群鼠偷来小孩想做什,但料来不是好事,以他性子,头件是好利,其次就是好事,平时见着个风吹草动,就立刻削尖脑袋钻进去凑些热闹,又常自夸胆识过人,性喜任侠,凡是路见不平,锄强扶弱勾当,就没有他张小辫不想掺和。此时他激于时意气用事,要充英雄好汉,便把到槐园里寻求大富贵事端撂在脑后,打算钻进城门洞里,去救那被老鼠偷拐来小孩。
谁知筷子城城门洞太过狭窄,张小辫身子骨虽然瘦小,却也钻不得,眼睁睁看着群鼠将小孩越带越远,很快消失在城内,不多时连哭闹之声也全都没有。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二人见失先机,便想用蛮力拆掉城门楼子破墙而入。谁知那些筷子间都用鳔胶粘得牢,虽不比砖石坚固,可只凭他们两个,手中又没有锹镐之类利器,要拆毁推倒却也十分费力。
张小辫心中焦躁,猛然拍自己脑门,心道:“可真是急得糊涂,何不翻城进去?”想到这里,他急忙挑灯去照城头,只见整座筷子城都藏在地洞里,城墙与上边岩层间果然留有大块缝隙。
张小辫拽起孙大麻子,向上打个手势,当下里二人手脚并用,攀着半人多高筷子墙翻入城中。落脚处“吱吱”几声惨叫,俩人提起灯笼低头看看脚底下,原来窝刚离娘胎小耗子都被他们两人鞋底子踏作肉饼,血肉模糊烂成团。张小辫赶紧抬脚把鞋子在旁边筷子墙上蹭几蹭,口中叫道:“莫怪莫怪,要怪也只能怪母耗子没把你们生对地方。”
孙大麻子也抡棒子在地上乱敲,把四周老鼠都驱散赶开,二人在城中放眼打量。群鼠盘踞“筷子城”里,每幢房屋楼阁中都躲着几只老鼠,满坑满谷难以计数,低矮房舍似是绵延无际,星星点点燃着不知多少灯台和残蜡,可深远处烛光微弱,看不清筷子城究竟有多大规模。
两人时不知该向哪里去找那个被群鼠偷去小孩,只好往着城池深处屋宇密集地方而行。张小辫发现躲在怀中黑猫吓得全身颤抖,不免心觉古怪。群鼠偷筷子筑城已是物性反常天下奇闻,想不到连灵州猫儿都惧怕老鼠,这老鼠城里莫非还有什凶险尚未显露不成?如此境界,不得不仔细提防些个,可别让三爷“吃不成羊肉惹身膻”,到头来不但没能发财,bao富,反倒折老本,把自己小命都搭进去,想到此处,不由得放慢脚步。
二人在两侧筷子房舍林立狭窄街市中朝前走几步,忽然迎面阵阴风吹至,随风飘来股异香,味道浓浓厚厚,与地洞里阴冷腥秽气息截然不同。张小辫和孙大麻子虽用衣服遮口鼻,仍是挡不住香气冲入脑中,两人同时把蒙面衣襟放下,猛用鼻子嗅两嗅:“似乎是炖肉香气啊,可炖什肉这香?牛肉还是狗肉?”
他们俩许久未曾动过正荤,连那炖牛肉究竟是什味道都快忘掉,腹中正是匮乏时节,闻到城中肉香扑鼻,不禁被勾得食指大动,连忙吞吞口水,用破袖子抹去嘴角流下来馋涎,不知不觉就举步朝着前边肉香最浓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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