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团勇都是灵州本地人,这几天以来,亲眼见到张小辫屡立奇功。张小辫又专会夸口,上吹天,下吹地,中间吹空气,哪怕芝麻大点儿事情,只要放到他嘴里说,也变得惊天动地翻江倒海,加上言语便给,口若悬河,那些没影子事,都能够说得绘声绘色有鼻子
就如同是条船舵般。
水中那两个金鳞老鼍,守着风雨钟活得年头久远,都是有些个道行在身,等闲渔网钩饵自是不会放在它们眼里,可忽然见那水中有条猫尾巴,都不知那究竟是个什物事,有些像水蛇,可显得太过笨拙些,若说是水草之类,又为何有股奇异腥味?
对鼍鱼虽是疑心正盛,但抵不住腥,赴水游到近前,口咬住渡水葫芦猫尾巴。那葫芦猫刚被毒虫蜇通,皮肉间都是毒质。鼍鱼体内同样有七个毒囊,遇毒后自然而然也要运毒抵御,两条老鱼咬住猫尾不放,不多时竟已吐净鼍毒。老鼍吞噬有剧毒水蛇水蛛,才会每隔数十年能结出个毒囊,是它自身精气所在,散尽鼍毒后,不由得全身虚软脱力,半分也动弹不得。
葫芦猫趁机使出怪力,用尾巴将两条老鼍拖拽上岸,其余野猫红着眼睛哄而上,团团围在四周。但那两条老鼍自知落如险境,使尽最后力气,掉头摆尾就想逃回水中,但鱼背上锁链被葫芦猫胖大身躯死死压住,真是“肥猪拱入屠户门,自投死路命难逃”,只得任凭野猫片片扯脱鱼鳞,露出血淋淋鲜活肉身。
灵州群猫如风卷残云般,把那两条金鳞鼍鱼吃个痛快,果然是鲜活味美。野猫们个个心满意足,早把那枚奇怪狐玉忘到九霄云外去,当下簇拥着金玉奴和那只渡水葫芦猫,喵呜呜叫几声,摇摇摆摆地径自去。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闪身从石佛后边钻出来,在地上死鱼残骸里找到链子,合力拖动,缓缓将水中风雨钟拽上岸来。那铜钟只不过尺许长短,遍体青绿,蚀透朱砂水银之色,铸满饕餮鱼龙波浪纹路,从中渗出缕缕轻烟薄雾,好似祥云缭绕。
张小辫用指节试敲下,声音铮然动听,晓得正是那件宝物,心中好生得意,哈哈笑,对孙大麻子道:“果然是灵州重宝,竟是如此晃人眼目,看来这都是猫仙爷爷保佑,才能有咱们造化机缘,不如就此裹风雨钟逃出城去,下半世哪里还用得着发愁吃喝穿戴?”
孙大麻子赶紧劝他道:“三弟你可千万别打邪念头,此宝岂是寻常人家收得住?还是尽早献给官府,倒是兄弟你场功劳。”
大凡为人处事,且不可有私心,私心起,常会做些不计后果勾当出来。幸亏此时天下扰乱,赋役繁重,没有人肯出钱来买青铜古物,所以张小辫只得罢这个念头,又寻思着只要把相猫之术学得精熟,要聚来天下奇珍异宝也只如探囊取物般,张三爷是宰相器量,何必目光短浅只在乎这尊风雨钟。
此时铜钟出水,从井口中喷涌升腾白雾渐渐消散,全都在高空凝聚成积雨云,时间乌云压顶,雷声翻滚隆隆闷响不绝,但还没有下雨,只是遮蔽冷月孤星。张小辫和孙大麻子二人,招来在上边候命哨灵州团勇,让他们裹风雨钟,直接抬回去交给知府马大人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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