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耗子数目多得惊人,狭长鼠坝上根本挤不下它们,就有许多被迫掉进水里。那些阴鼠生来便能够涉水,落水群鼠挣扎游走,时间把寂静水面搅
是急匆匆赶奔雁冢,正是“心忙似箭尤嫌缓,排走如飞尚道迟”。
引路雁铃儿,自幼生长在黄天荡里,各处水路最是熟悉不过,撑着雁排渡水而行,穿过密密匝匝芦苇丛,把张小辫和孙大麻子带到片开阔水面。只见这苇丛深处,水平似镜,烟波浩渺,幽深莫测。
雁铃儿下竿停雁排,告诉张小辫道:“三哥,此处便是雁冢,那座将军庙就沉在水里,底下常有吸人旋涡卷动,水性深浅难测,这许多年来,从来没有谁敢下去探过究竟。”
张小辫不太擅长水性,最多会两下子狗刨般手段,到水上,禁不住心下栗六,嘴上却硬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们雁营都是好汉子,做事只求对得起天地良心,人言都不计较,信什鬼神之说?小们只管放亮招子,且看三爷如何把那埋骨水底将军请出来见见。”
孙大麻子历来不惧鬼神,却唯独敬重古时先贤英烈,此刻与粤寇恶战在即,他也搞不明白张小辫为何突然要做这等怪事,闻言急忙劝阻道:“俺爷,此事可由不得你使着性子胡来,想来那位将军老爷也是个有英灵感应水府郎君,你怎好轻易惊动?”
张小辫道:“倘若水中真有英灵,理当助雁营平寇杀贼。”说完命雁铃儿把排子撑到坝边。那坝上都是拳头大小窟窿,被水鼠钻得密布无间,贯穿相连。水鼠这东西有点像是水狸子,同样牙齿锋锐,能啃倒千年古树,善于筑坝围堤。但这黄天荡里水鼠,在民间俗称水耗子或阴鼠精,与水狸、河狸等物并非同类,喜欢阴冷潮湿之所,生性残忍狡猾,可以入水拖大鱼上岸,又或是咬死栖于芦苇丛中水鸟野雁为食,其中硕鼠甚至能够搏杀老猫。它们在这片荡子里,趁着水中阴气越聚越多,数量难以估计,只有灵州花猫才能镇伏。
张小辫按照林中老鬼所授相猫之术,把月影乌瞳金丝猫推到水鼠洞前。猫性子是闻腥即动,虽然灵州花猫从不捕鼠,但造物相克,它嗅得水鼠洞窟里阴腥气息,还是忍不住“喊”出声来。
可能有看官要问,怎是“喊”出声来?原来猫叫之声自古分为数等,凡是猫子,都以能“喊”为贵,比如恋灶畏寒之类懒猫叫声是“唤”,而最威猛则称为“猫喊”。那猫子喊非同小可,真个是“响到九天云皆散,声入深泉游鱼惊”。
《猫经》里有言,说是:“眼带金线者,声威如狮虎,镇宅卧厅堂,虽睡鼠也亡。”而水里阴鼠精最为惧怕猫喊,正是闻声即逃,恐慌情绪更是传十、十传百,迅速蔓延开来,那些躲藏在堤坝洞**里水耗子们,都以为是大祸临头,就见那母衔着小,公拖着老,从各个洞窟里蜂拥而出,潮水也似在堤上往外乱窜。
张小辫等人都没料到几声猫叫会惹出这大动静,看那无数皮光毛滑、锋牙利齿水耗子夺路狂奔,道道浊流般地在面前涌过,仿佛是天地倾覆末日即将来临。三人心下也自不胜骇异,真教人头皮子发麻。雁铃儿连忙把排子划向水中,只求离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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