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他杳黑眼底透出复杂情绪,字句地答。想他该是十分恨,不但夺回帝位,还杀他最宠爱儿子,更与他厌弃四子杀到这里,将他重重围困。他哪怕曾对孽情深种,如今也该只想将除之后快。
知晓,绝不能容他活着走出这里,否则遗祸无穷。
这句说完,他便未再多说字,亦知不可多留,扫眼白辰,便拂袖而去,带着卫兵纵身上马,匆匆奔向城外。
行至城门之际,他停停,似想回头,却又最终没有。
待看他背影渐行渐远,白辰手颤抖愈发厉害,抵在颈间匕首亦有松动之势,趁他不备,将他手腕擒住,袖间萧独留给防身手刃倏然出鞘,顶住他心口。
挥挥手,命军阵让开条直通城门道,抬眼看去,但见萧澜带着卫兵朝台阶下步步走来,步伐不紧不慢,像是在赴往早已知晓宿命终点。天上飘起雪来,纷纷扬扬,如当年当年禅位给他,从祭天坛上走下那日。
命运如此弄人。
他望着,亦望着他,时相对无言,待他走近车辇时,才发现他不是在望着,而是在望着白辰,那张总是喜怒不形于色苍白面容上,呈现出种怔忡神情,转瞬,他便笑,那笑意五味杂陈,不知包藏多少种情绪。
“白辰,没有想到,你竟然真,能为做到这步。”
白辰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但他抖动嘴唇明显变紫。
“你……”错愕无比,“你为何要如此?”
若说其他人会背叛,都不会如此意外,但白辰不同,他是白家人,是最信赖臣子,更是舅舅。虽并不十分相信血缘羁绊,可白家是向母亲宣过誓。
白辰手腕轻颤,骨节泛白:“陛下,臣只想求陛下,放他条生路。臣,甘愿,以死谢罪。”
见他眸中水光微动,下子会过味来,思绪千回百转——
这性情坚韧,外柔内刚小舅舅,竟对萧澜动真情!
可此时已不需多此举——他目光都有些涣散,手里匕首“哐啷”下落到地上,踉跄着,呕出大口黑血,身子软绵绵往后栽去,伸手将他拽住。不曾想到看上去比挺拔白辰居然这轻,轻得像片羽毛。
兴许是因为他要死,魂灵在慢慢地化作烟尘。
“为什?”想不明
呼吸紧——他服毒,他早就做好为萧澜而死准备。
“当年那只鸟儿,是送你。”
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可还是听见。不知萧澜有没有听见,却看见白辰嘴角溢出些许黑色血来,不知怎,想起萧澜关在笼中那只朱鹭来,隐约有些猜测。
“你说什?”萧澜蹙起眉毛,他没听清,亦没看见白辰嘴角血,目光挪到脸上,似笑非笑,“六弟,好久不见。”
“四哥,别来无恙。”
竟甘愿为他以死谢罪!
萧澜啊,萧澜,你到底对他下什蛊?
他不过命白辰侍寝过次,为何白辰便待他如此,莫非这二人有什并不知晓过往,还是在北巡期间暗生情愫?
“陛下,请下令,让萧澜离开。”
罢,就看看这二人到底要玩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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