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生死、轮回、天界、永恒……所有切都变得微不足道。在这个虚幻而无常世界里,她只想与他平平安安,白头到老。
他双眼红光闪耀,光洁额头螺旋突起,长出个蓝色怪角,整齐贝齿变成森森獠牙,舌头也化作红信,伸缩跳跃。
须臾之间,他便蜕变为条巨大青鳞角蟒,软绵绵地盘蜷在地。
翩翩收起笛子,幽幽叹口气,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晏姐姐,好端端个俊俏郎君,你怎舍得他变成这般模样?难道那小小玉鼎,竟比他性命还要重要?”
晏小仙抱着楚易,听若罔闻。茫然、惊怒、骇惧、悲苦、悔痛、绝望……纷至沓来,心中混乱片。
“好兄弟,以为今生今世都再也不能见到你。生怕松手,又再见不着你……”
骨髓,周身皮肤鼓动如浪,骨骼不断地“噶啦啦”地脆爆迭响。
翩翩“勾魂网”以南诏凶蛊“七魂食髓虫”织制而成,这种怪虫五颜六色,生长于荒坟野冢,据说是冤魂所化。旦钻入人兽躯体,便钻心透骨,食髓吸魂,直至将寄身体变作行尸走肉。
受“六魄笛”诱激,这些妖虫钻入楚易体内,立即开始疯狂地噬骨咬心,妄图在最短时间内占据其身。
楚易虽已被“铭心刻骨钉”炼成铜筋铁骨,却依旧抵受不住魔笛与妖蛊双重猛攻,嘶吼着遍地打滚,豆大汗珠涔涔滚落,双手发狂地抓挠出道道血痕,恨不能将自己撕扯成万千碎片。
先前好不容易才被镇压化散蛇丹邪神真气如同雨后春笋,破土纷摇而出,随着“七魂食髓虫”,游走于全身各大经脉,仿佛团团烈火奔窜焚烧,越来越凶猛狂炽。
“贤弟,你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道又忘?‘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难道是敷衍说笑?今日就算是死,咱们也当死在起,永不分离。”
“傻瓜,中不中状元,当不当大官,有什打紧?能结识你这样知己,才是生平第快事。”
“……对你实是片真心,绝无半分假意。不管你是女也罢,男也罢,喜欢也好,讨厌也好,对你心意都不会再改变……”
几日来相处相知甜蜜光景、楚易阳光般单纯灿烂笑容、诚挚深情话语、那平凡而微妙幸福……如大浪怒潮,汹汹卷溺,压得她透不过气,哭不出声。
“大哥,大哥……”她紧紧地抱着那冰冷滑腥鳞蟒巨躯,心痛如绞,泪水簌簌滚落,几近崩溃。
“嗤嗤”裂响,楚易衣裳不断地破裂迸散,转瞬之间,遍体长满蛇鳞,碧光闪烁,手脚急速收缩,逐渐化作蛇形。
“大哥……”晏小仙俯身将他紧紧抱住,又惊又怒,悲恸难禁,泪水刷刷地流下来。自己苦心与牺牲竟在刹那间付诸流水!
楚易心中又是怜惜又是凄楚,想要出言安慰,刚张口,声音却变幻为嘶哑可怖怪吼。想要伸手抚摩,却发觉自己赫然竟已没双手,只剩下条巨大长尾不断收缩、勾卷……
“终于还是要变成条蛇。”楚易恍恍惚惚地想着,宛如梦魇。
视野片血红混沌,晏小仙那凄楚脸颜如水波幻影似摇荡;耳中轰隆震响,渐渐,什也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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