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知道那白衣女子此刻心中也正在想他,白衣女子心中春水乍皱,涟漪阵起。日前上玉屏山,原只是漫游路过,顺便拜诣青帝,不想未遇青帝,却遇见这奇怪少年。瞧他破落邋遢,不过是普通流浪儿,但不知为何,自己初见他,便有亲近之感,仿佛自己弟弟般。这种感觉生平从未有过,当真是怪异已极。是因为他也能吹得《刹那芳华曲》?能将这曲子吹得这般动听而有生气,寥寥无几,想不到竟是个十三四岁少年。他无意间竟能获得本族无锋剑,吹得刹那芳华曲,可见命中注定他与族中因缘造化。神帝在南际物化,竟然托付于他,也是因为神帝瞧出他特别之处?
想到此处,她眼波流转,朝他望去,见他两眼微红,咬牙切齿,紧攥双拳,心中微感诧异。拓拔野心中正想:“倘若她当真是仙女,
中欢喜,心道:“莫说是会儿,便是辈子又有何妨?”然而那白衣女子将他望西侧竹丛间轻轻推,自己却飘到东侧竹下,再不言语。
拓拔野大为扫兴,正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却听见那行人脚步声越来越近,朝这边走过来,只得作罢。
他所藏身竹丛恰好斜斜对着庭院三进大门,可以看见门外那半面影墙和几株松树。月光透过松枝照在影墙上,那松枝影子纤细挺拔,仿佛白衣女子般。
过片刻,脚步声很近。拓拔野立在庭院竹林之后,透过竹叶间隙与重重大门远远望去,只见那黑衣少年十四郎与黑衣老者及两个大汉从天湖边上出现,神态恭敬缓缓走来。拓拔野拍拍白龙鹿头,冲它笑,心道:“还是白龙鹿脚程快。先前瞧他们不可世神态,还当是什绝顶高手呢,岂知走起路来比老太太还慢上三分。”白龙鹿知他所想,龙须大舞,得意之态溢于言表。
拓拔野不知,青帝灵感仰为人孤高傲桀,亦正亦邪,喜怒无常。天下素有“青帝怒,天地裂”之谚。十四郎等人未得青帝应诺,而登上玉屏山,原已心中忐忑,岂敢再大步上山?
十四郎等人走到庭院前,躬身而立,不敢再上前。十四郎又大声报几回,庭院中自然杳无回应。
这庭院乃是青帝居所,是玉屏山禁中之禁。十四郎自然不敢进来,只是垂手在门外静候。青帝脾气孤傲难测,常常闭门拒客。江湖中盛传当年神帝神农氏游玩八闽,路经玉屏山,特上山造访青帝。而青帝竟闭门睡觉,让神农在门外干等夜。神帝之尊,两人交情之深,尚且如此,何况十四郎之流。
故而十四郎虽怀疑青帝是否就在院中,但则使命未就;二则凭青帝之性,即使无人回应,也不敢断言定然不在院中,纵有千般不耐,也只能藏在肚里,满脸恭敬站在门外。
拓拔野初时还兴致盎然瞧着他们木塑般伫立门外,动不动,但瞧到后来,逐渐兴味寡然。
而身边白衣女子身上淡淡幽香又不断钻入鼻息之间,路痒到心里。他悄悄转头看去,只见白衣女子立在绿竹下,青丝飞舞,衣袂飘飘,似有所思,仿佛仙人谪落凡尘,看得不由痴,忽然想到:“倘若她真是仙女姐姐,便终究要回到天上去。那岂不是再也见她不着?”如此想登时心中大痛,泪水险些涌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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