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海上金光耀眼。清凉海风摩挲着他脸颊,不知何以,竟让他想起那妖女手来;想起这几日同行,那妖女对自己温柔照顾,突然心中怦然。
正自胡思乱想,忽然看见只半尺来长刀角蟹从远处礁石下杀气腾腾地冲将出来,飞速横行。又有只斑点刀角蟹倏地从另侧冲出,与它撞在处,登时你来往,刀钳飞舞,在沙滩上杀将起来。蚩尤在海岛生活已久,素知刀角蟹与那蛐蛐儿般,彼此之间极是好斗,稍加挑拨便要你死活。当年他小时,常常与阿虎、单家兄弟等玩伴抓刀角蟹,蓄养相斗,极是有趣。今日在这垂死之时,竟然瞧见如此熟悉幕,不由心下温暖,微笑着入
柔软温暖,身子陷在其中,极是舒服。
晏紫苏瞧他全身埋没泥中,只有脑袋露在泥滩之外,神情煞是有趣,不由得格格笑将起来。弯下腰,面对面地凝视着他,吃吃笑道:“你这个大呆鸟,大笨熊,现在又成埋在泥里大呆瓜!”
蚩尤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索性闭上眼睛不理她。心下直犯嘀咕,这妖女千里迢迢将他带到海角天涯,竟就只是为将他埋入泥中吗?
忽然额上凉,麻痒无比。睁眼望去,只见晏紫苏沾满烂泥纤纤玉指正在他脸上乱画,春花也似地格格脆笑:“既是个呆瓜,总得有些瓜蒂、瓜蔓才是。”龙飞凤舞片刻,左右端详,格格直笑,甚是得意。笑道:“好啦!呆瓜,不陪你玩啦!”将手指上烂泥在他脖子上胡乱地蹭擦通,起身翩然而去。
蚩尤吃惊,大叫道:“妖女!你去哪里?”晏紫苏笑而不答,掠到他身后,似是往南面海岸而去,远远地听见她歌声,越来越淡,终于细不可闻。
蚩尤埋在这海滩之中,周身不能动弹,连头颅也不能转动,心中惊怒交集,又带着丝惊惶。这几日他直与这妖女在起,彼此相依,但此时突然不见她身影,心中竟然蓦地升起种异样感觉;又像是恐惧,又像是失落,说不出难过。
情急之下,大声呼喊,但海风呼啸,波浪声声,却听不见那妖女应答;心下更急,嘶声狂吼,继而怒骂,但任他如何高呼大叫,无回应。到后来,喉咙干渴嘶哑,如火烧般,所发出声音连自己听也觉得难听。
心中空空荡荡,浑无着落,蓦地阵悲凉恐惧,难道自己当真被这妖女丢弃在这天涯海角吗?看着雪白浪花从左前方不住地翻涌奔腾,层层逼近,心中测算,不过个时辰,那潮水必定便要淹没自己。他水性虽好,却无拓拔野“鱼息法”,在水下至多能支撑两个时辰,等到潮水退却时,多半已被溺死。
心下悲苦,忖想:“想不到蚩尤堂堂东海男儿,竟会被海水淹死,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突觉滑稽,仰天哈哈狂笑,笑声沙哑,在海风中弱不可闻。
太阳西移,白云飞扬。海水涨高许多,离他已不过十丈之遥。滚滚海浪奔腾飞涌,溅起腥咸浪花溅落在他脸容唇角,倒给他带来殊为熟悉感觉。心道:“是,生于东海,难道上苍便让死于西海吗?”他极爱海洋,心中忽觉倘若溺死于海中,倒是远比其他死法来得美妙多。想到此处,抑郁心情竟突然放松开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