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水龙轰然怒舞,犹如天河迤逦横空,又犹如巨蛇盘旋,择机而噬。随着笛声瞬息变化,突然俯冲卷缠,突然甩扬腾舞,与那四面交迫阴寒真气、漫漫围困尸骸鬼兵组成立体阵势,八方挤压着白帝,似乎要将他生生缠绞击碎。
道道银光气浪撞击在石人似白帝身上,轰然翻卷,四下迸飞,圈圈冲击波排山倒海似反撞汹涌,万千树木倾倒断舞,林涛狂肆。
白帝巍然不动,似乎已与天地同化。埙声悲凉壮阔,如昆仑日落,沧海月明。
蚩尤心下动,忖想:“是,这妖魔真气混杂凌乱,变化难料,若是心想着变化对抗,正着他道。白帝以不变应万变,反而使得妖魔万千变化都毫无用处。”心中大有所悟,正自大喜,但旋即又想,若非白帝真元奇强,换他人,只怕立即被打成肉酱!若非真元相当,这不变应万变,终究是句空话罢。想到此处,心下不免微微沮丧。
晏紫苏蹙眉道:“呆子,你爹左胸腹也有处伤口,定是那妖魔以九冥尸蛊控制你爹神识,然后又附到他身上……”柳眉扬,传音道:“是!这妖魔既是水妖,又将元神寄体于你爹肉身,
蛊残壳和粉碎白骨。
适才黑衣人这倾河裂地万钧连击,竟不能奈白帝何!
黑衣人哑声笑道:“白帝陛下‘托体同山’果然厉害。嘿嘿,不过这埙声悲郁迟滞,听来拖泥带水,可就不如何高明。”话语间,骨笛悠扬跌宕,空中那水龙随着韵律上下翻滚,蜿蜒飞舞,四周数千僵尸鬼兵哭嚎着围拢紧逼,在白帝身侧冲击绕走。
白帝恍然不觉,只是低首吹埙,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那悲凉刻骨乐声中。那悲怆而雄壮、苍凉而沉郁旋律缓缓缭绕,头顶巨石顿挫盘旋,点点地压下来。白光闪耀,巨石倏然没体而过,白帝竟蓦地化作尊石人。只是十指依旧在微微跳动,口唇翕张,埙声悲凉依旧。
笛声诡秘,真气阴寒凌厉,霜风鼓舞,冷气森森。
不知何时,通天河河床冰霜凝结,在月光下闪耀着金属似光泽。林中草地寒露似珠,闪闪发亮,漫漫枝梢上罩盖着厚厚白霜;就连蚩尤与晏紫苏周身上下,也敷层薄霜,被真气所激,化为流水,却又立即冻结。
晏紫苏站在树梢,周身冰冷,牙齿打颤,忍不住往蚩尤怀里钻去,颤声传音道:“此人冰寒真气好生厉害,寒冰宫风道森比起他来真不知差千百倍……”
蚩尤念力感应,心中凛然,那黑衣人真气仿佛汪洋大海深不可测,冰寒彻骨。当日自己在日华城外树林中与黄河水伯冰夷激战时,便曾骇异其冰寒真气凌厉浩荡,然而与今日这黑衣人相比,冰夷却又相去甚远。
但这黑衣人真气最为古怪之处,却并非其深远,而是犹如乱流穿梭,混杂无序。自己虽非身处其真气攻击中心,亦觉得万千极寒气流凌厉缭乱,变化无形,莫测其始终,不知其究竟,竟不知该如何防御,如何抵挡;倘若那黑衣人此刻全力进击是自己呢?念及此,心下森寒。
以他眼下之力,要想击败这妖魔,已是难如登天;而想不伤父亲躯身,将妖魔元神迫出其体外,更是近于不可能。当下思绪飞转,苦苦思忖解救父亲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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