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清越婉转,穿透震耳轰鸣、喧阗鼓号,众人眼前亮,尘心尽绦,仿佛置身幽谷,枕溪潺潺流水,看漫天悠悠白云,凛冽杀机登时转淡。
笛声和缓如平野清风,飘渺如袅袅炊烟,低回如慈母温言,清亮似妻儿笑语……那些最彪悍将士,亦不自觉地松开紧握兵器手,胸膺若堵,怔怔聆听。
笛声渐高,如月上西山,鹿鸣东涧,松涛起伏,倦鸟归林。两军万兽低鸣嘶吼,仿佛也为笛声所染,顿足不前。
时间号鼓无声,炮火渐稀,遍野杀伐声也渐渐消淡,万人翘首,都在痴痴听着那天籁般安宁恬静笛声,浑然忘身在何地,今夕何夕。
数里外凤尾城内,火焰狂舞,激战正酣,拓拔野笛声传到此处,已被呐喊冲杀声所掩盖,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刃,怔怔地站在当地,四周号角,鼓乐震耳欲聋,火焰冲天,刀光闪耀,炮火呼啸着在上空纵横飞舞,那喧噪人潮从他身边隆隆席卷冲过,却遥远仿佛另个世界……
他突然想起初次遇见神农情景,想起蜃楼城,想起那月圆之夜冲天战火,想起惊惶孤儿在父母尸体旁号啕大哭,想起阳虚城骨肉相残,想起赤炎火山,想起东海那数月不散赤潮浮尸……心潮汹涌,忽然感到阵彻骨悲凉与哀悯。
天地如洪炉,生灵涂炭,相比于这惨烈万象,个人生离死别又算得什?大丈夫生于乱世,焉能闭目塞听,罔顾苍生?又岂能因己时之喜怒,而摒绝仁义,妄动杀心?越想越是凛然心惊,五味杂陈,脸上热辣辣阵阵烧烫。
拓拔野生性自由散漫,虽承神农之遗命,矢志要打败水妖,恢复大荒和平,但心底深处,却总向往着早日恢复无拘无束生活,与心爱之人牧马草原,泛舟东海。
但雨师妾不告而别后,想到他生死难卜,相见无期,更是失魂落魄,雄图尽消。虽经空桑仙子点醒,决定重振精神,不负龙女苦心,但满腔悲虑始终难以释怀。直到此刻,被猛犸哀鸣所震,思绪纷迭,悲悯苍生,才真正破茧而出,体会到神农当年以天下为重心情和情怀。
七千余名炎帝将士只剩不到半,三五结队,在城楼、街巷、断壁残垣……与赤帝兽骑拼死血战,虽占地利,但众寡悬殊,被赤帝军分割包围,如负
拓拔野低下头,怔怔地凝望着鲜血班驳天元逆刃,凝视着刀身所倒映陌生脸庞。轻蹙眉尖渐渐地舒展开来,低声道:“好姐姐,这样拓拔野,纵使见着,也定然不喜欢……”话音未落,手腕转,神刀朝自己迎面扫来。
四周蛇军失声惊呼,“噗”声轻响,那藤木面具登时被刀气劈成两半,炸散翻飞,露出那张俊秀苍白脸颊。阳光照射在刀锋上,银光闪烁,晃映着他双眸,澄澈如蓝天。
拓拔野抬起头,深吸口气,说不出舒畅轻松,这刀劈出,仿佛斩断枷锁,如释重负。大风呼啸,衣袂翻飞,心中累积数月悲恨、苦楚、忧愁、愤懑……也仿佛被狂风陡然吹散。
蛇军这才松口气,欢呼呐喊,纷纷叫道:“伏羲!伏羲!伏羲!”
拓拔野微微笑,反手将天元逆刃插回腰间,抽出珊瑚笛,旋身疾冲而起,横笛于唇,当空悠扬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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