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仙子虽然不知拓跋野与姑射仙子之间种种源源,但她何其聪明老辣,先前在石洞中,迷迷糊糊听见两人对话,已觉蹊跷,此刻见到这棺中女子,听其绝笔,再见蕾依丽雅那惊骇恍惚神情,隐隐之中已猜到大概,双面晕生,嘴角钩起丝淡淡冷笑。
拓跋野又读道:“……君谓‘穷山以南,海之所尽,不知何年何月,孰人有缘,可于此重见天元’,日出月落,汝去来,奈何缘深分浅,如昼夜相隔!从今空山松林,独闻萧声;南海潮汐,
清幽花香,那似曾相识之感也随着这花香,越来越加浓烈,姑射仙子芳心剧跳,这气味、景象、声音……宛如狂潮交涌,迫得她透不过气来,某瞬间,甚至还能预感到下刻即将瞧见情景。
还不等仔细追想,乘黄欢嘶,眼前突然亮,长草起伏如浪,连绵数十里,中央是座纵横百余丈石丘,四四方方,似刀削斧劈,冲天雄立。那石丘四周长满白色七瓣奇花,层层叠叠,花团锦簇,被狂风吹舞,如云海翻腾,蜜蜂嗡嗡乱舞。那浓郁幽香便是源自于此。
四青蛇“嘶嘶”低鸣,引着三人穿过花丛、草浪,到那方方正正石山脚下。拓跋野“啊”声,惊奇更甚,只见彼处横着个淡绿水晶石棺,棺中躺着个绿衣女子,眉目如生,清丽绝俗,容貌与姑射仙子极为相似,只是眉心赫然有点梅花妆,想来当是先前洞中石壁上所刻画女子。
旁侧石壁青苔遍布,隐隐可见刻着几列娟秀小子,拓跋野翻身跃下,凝神读道:“月圆月缺,花开花谢,独守此处三十载,不见君来。四海归鸟,查无音信,八荒来客,众说纷纭。霄昊星骐,犹可并驰,清萝蜜酿,谁与共饮?”
姑射仙子脑中嗡响,仿佛忽然听见个熟悉而又陌生声音,如雷回荡:“你叫清萝,这花便叫清萝花吧。以后们在这山上盖个草屋,周围种满清萝花,采来花蜜酿成酒,埋在地底,等老时候,再坛坛地挖出来。你骑着霄昊,骑着星骐,终日牧马穷山,痛饮狂歌……”霎时间天旋地转,呼吸顿止,泪水几欲夺眶。
恍惚中,只听拓跋野道:“霄昊、星骐,原来就是你们?”那两匹乘黄齐声嘶鸣,摇头摆尾,甚是得意。
拓跋野又接着往下念道:“犹记当年当夜,章莪山上,蟠桃会后,此身付托,君誓白头,而今明月照,形影相吊,冰雪依旧……”
听到此处,姑射仙子耳边嗡响,又仿佛被雷霆当头劈中,眼前突然纷乱地闪过万千旖旎景象:在漫天星光下粼粼湖波畔,他抱着她,贪婪而渴切地吻着,她唇瓣滚烫而火热,当她虚软无力地转过头,看见冰壁中自己,脸红如桃花……
难道……难道当日在三生石中瞧见,不是她与拓跋野未来孽缘,而竟是前生往事?八百年前,在那章莪山冰湖之畔,“她”便将生托付给“他”?
念至此,娇躯轻颤,悄脸瞬间煞白。她心乱如麻,从乘黄上翩然跃下,站在石壁边,怔怔凝看。自从那日房山禺渊,于三生石中瞧见那番景象以来,她心湖春波乍起,再未平息,而此时知道真相,惊骇迷乱,非但没有丝毫如释重负轻松,反倒涌起万千难以名状酸苦、失落与凄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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