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三番五次冒死相救自己宿仇至亲,她早已没有当初切齿恨意,相反还交杂着难以言味温柔怜惜。她多像自己呵,织茧自缚,飞蛾扑火;但她又与自己何等不同,无怨无悔,单纯如冰雪,默默地承受着所有切……
心中五味交涌,眉尖扬,喃喃道:“小丫头,来生再见!”蓦地凝神聚意,疾念法诀。
“噗噗”连声,丁香仙子身子震,绚光鼓舞,五行真气强行通过断裂奇经八脉,直冲入她丹田之中,惨白脸上突然晕红泛起,娇艳欲滴,足尖点,闪电似急飞冲天。
拓跋野与帝鸿激战方酣,四周沙飞石走,谁也没留意到她突冲而至,但见如霓虹贯空,沙浪迸舞,五行气刀已轰然猛劈在那触角上,“乒!”鲜血激喷,那巨大触足竟被她硬生生剁下半截!
帝鸿吃痛狂吼,触角缩,将姑射仙子凌空抛出,其余五只触角呼啸着卷扫猛抽。
“砰”地撞落沙丘。轰鸣声中,隐隐听见姑射仙子惊呼,抬头望去,她已被那触角收卷,往那口中送去,心中紧,泪水止不住夺眶涌出,低声道:“傻丫头,你为何要如此?”
当是时,拓跋野疾冲而至,清叱声中,天元逆刃大开大合,回旋怒转,接连劈中触角,光焰,bao舞,绚丽如流霞。
帝鸿嗡嗡怒笑,六只触角齐齐收绻,巨口突然朝外鼓,“轰!”火焰狂喷,气浪飙卷,拓跋野当胸重撞,顿时冲飞抛跌,险些连神刀也拿捏不住。
还不等喘息,四周轰隆迭爆,帝鸿触角挥舞处,那连绵土丘竟炸涌如滔天黄浪,层层叠叠,朝着他兜头盖脑地怒拍而下。遥遥望去,漫天都是飞旋冲泻沙石,仿佛惊涛汹涌,飞瀑滚滚;又如万兽咆哮,狂奔扑卷,将他瞬间吞没。
土丘崩塌,沙浪冲泻,丁香仙子朝下疾速翻滚滑落,眼前乱像纷呈,南际山飞瀑、龙揪岩碧玉海棠、神农神采飞扬年轻身影、空桑仙子喜悦甜美笑颜、铜镜中自己那双伤心而愤恨眼睛、九嶷火山喷薄冲天烈火、春风中孤单摇曳心莲……这两百多年来坎坷际遇、悲欢离合全都幕幕地从眼前飞闪而过。
拓跋野抄身抱住木圣女,失声道:“前辈小心!”话音未落,“轰轰”连声,彩光四射
她突然想起那年初夏,午后溪边,他吊儿郎当地坐在那阳光摇荡树枝上,拈着两枚翡翠雕琢海棠,笑嘻嘻地说:“妹子,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海棠凋谢,因为已将春天永驻你鬓角。”
泪水汹汹地滑过脸颊,那焚烧两百年熊熊怒火忽然消散,久违甜蜜、酸楚、伤心、幸福……却又像潮水似涌入心头,让她沉溺其中,无法呼吸。
远处蓝天,黑烟滚滚,那是九嶷山亘古不变烈火。这瞬间,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历经九万多个日日夜夜仇怒、折磨、悔恨、痛苦,她对他爱却始终像那火山样炽烈如初。
而他变心也好,移情也罢,至少那年,那刻,已如春天般永驻在她鬓角,铭镌在她心底,哪怕时光倒流,天地逆转,再也不能更移。
空中轰鸣如雷,气浪如云,她顺着沙浪朝下滑落,唇角却露出丝淡淡微笑,心中澄宁片,块垒尽消,但想起姑射仙子生死犹悬,登时又是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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