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唯能克制此阵方法,就是闭目塞听,摒绝幻象。但若真如此,不啻于自盲双眼、自聋其耳,又焉能挡得住广成子狂风,bao雨般偷袭?思绪飞转,时竟无半点应对之策,惟有凝神聚念,意守丹田,边将空桑仙子音容笑貌竭力从脑海中驱散而出,边挥舞气刀,与广成子周旋激战。
时而阳光灿烂,空桑仙子顾盼嫣然;时而月色如烟,伊人在水方……那玉屏山顶初逢,剑湖春雨邂逅,十里夏荷月色,秋日午后山头……每次令他屏息迷醉相遇,每次和她咫尺相对笑语,都如狂潮怒涌,呼啸卷溺。
几在同时,忽听“呜呜”激响,巴乌骤起,周围鼓乐大作,夹杂着骨箫、象牙埙、冰铁编钟,兕角……种种器乐之声,排山倒海,恢弘并奏。宛如竹林松涛,月荷摇浪,又似春雨沥沥,秋风萧萧……
灵感仰置身其间,目眩神迷,虽明知这切不过是摄心分神幻景妖术,但奈何往事幕幕,历历眼前,就如这水帘、大浪般,挥之不去,劈之不散。百感交叠,胸膺郁堵,意念难免稍稍纷乱。
“嘭嘭!”方分神,翻天印怒旋连撞,登时将极光气刀打得绚光乱舞,灵感仰喉中甜,险些喷出血来,强聚意念,啸声激越,左手碧火金光刀光焰,bao吐,两大气兵纵横开合,硬生生将广成子重新迫退。
凝神四扫,心中大凛,但见冰湖上波涛汹涌,徐徐浮起数以万计苍白浮肿僵鬼,个个木无表情,眼光呆滞,或吹箫,或奏鼓,或吹号,动作虽然僵硬怪异,但吹奏曲乐却极丝丝入扣,浑然合。
“天魔仙音阵!”这种阵法相传由水族玄耀轸所创,最初用于两军对垒,惑人心智。
战历212年,玄耀轸率领水族五万精骑,与土、木十八万联军会战苏门山下。水族大军布此乐阵,鼓号齐鸣,丝竹并奏,加上众巫祝法术相辅,声威惊天彻地。土、木联军除少数意气双修高手,其余将士无不神摇意动,幻象联翩。被埋伏两侧、塞住双耳水族精锐趁势冲杀,登时大溃败逃,死伤遍野。玄耀轸挟胜追击,所向披靡,连夺十二城,自此奠定水族霸业。
此后两年,玄耀轸又连续以此乐阵蛊惑木族大军,接连取得大捷。直到战历215年,木神以“沉香叶”等百种奇草塞住将士双耳,又以三千张雷龙兽皮制成天雷鼓,方才克制此阵,挽回颓势。
想不到这些妖魔竟会在此时此地,用这种妖阵来算计自己!“沉龙谷”乃大荒至奇之地,雪峰环绕,声音回荡不出,妖乐之威力自然远非别处可比。但最为可恨,是布此乐阵并非寻常乐师,而是数万僵鬼。否则他只需以啸吼震其肝胆,乱其节奏,便自可驱散所有蜃景幻听。
然而这些僵鬼混噩无觉,即便天崩地裂,也绝不会有半点动摇,要想破此乐阵,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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