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调陡然转,瞪着林雪宜,大义凛然地喝道:“尔等若想活命,速速交出盘古九碑,以及鲜鱼瓜果!”说到最后句,喉结又是阵急剧滑动。
林雪宜冷冷地望着他,胸脯起伏,恨火欲喷。强忍怒气,朝拓拔野伏身拜倒,珠泪簌簌而下,哽咽道:“陛下,延维这狗贼玷清白,盗食帝药,又诬陷觊觎盘古九碑,害雪宜蒙受不白之冤,为世人所唾,囚辱数千年。恳请陛下为伸冤,将这狗贼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电闪雷鸣,雨如瓢泼。
延维急忙伏身波涛之上,连连叩头道:“陛下明察秋毫,又焉能为此贱婢蒙蔽乎?贱婢失贞盗药,与吾何干?若非其渎职,女帝陛下又岂会作此决断耶!此次苍梧树断,大鹏解印,亦乃贱婢勾结外人所为耳!其罪滔滔,天地不容,恳请陛下将此贱婢剁成肉酱,以绝效仿!”
拓拔野嘴角冷笑,心下雪亮。他想起天帝山上,自己被乌丝兰玛、姬远玄等人串通算计情景,更是心有戚戚,对林雪宜大感怜悯。但自己先前已答应饶过延维,此刻反悔,岂不有失“伏羲”身份?
八神人齐声痛吼,登时纸鸢似离散震飞,缤纷坠入狂涛之中。
巨浪滔天,火光映空。
林雪宜脑海中空白片,怔怔凝望,什声音都听不见。拓拔野旋身徐徐落下,衣袂翻卷,长带如飞,俊秀脸上如映红霞,那飞扬喜悦神采,多……多像他呵!
眼眶酸热,泪珠倏然从她脸颊滑落。突然之间,心中愤懑、羞怒、骇异、恐惧、杀意……全都被扑面狂风卷得烟消云散,咸涩浪水打在脸上,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才是眼泪。
朦朦胧胧中,依稀瞧见二八神人从海中冲跃而起,咿哇大叫,还想上前与拓拔野死战,林雪宜心底震,高声叫道:“不要打啦!他是……他是……”凝视着他双眼,悲喜交集,长睫颤动,半晌才低低说道:“他是陛下转世!”
瞥见林雪宜腰间悬系火风瓶,心中动,扬眉喝道:“在面前还敢信口雌黄,延维,你好大狗胆!”
延维周身颤,吓得脸色惨白。
拓拔野右手凌空抄,将火风瓶抓到掌中,淡淡道:“虽答应饶你,但女帝却未曾答应。她当年既已下令将你关在瓶中,永受火烤、饥饿之苦,又岂能忤逆?”按照蚩尤、晏紫苏当日所述,将黑铜长针扎入八角铜瓶颈洞中,叱道:“果风去,成不北,果极南!”
狂风倒卷,延维登时惨叫着冲入瓶中,只露出两个憋涨得紫红脑袋,气急败坏,之乎者也大骂不绝。
“多谢陛下为伸冤。”林雪宜嘴唇颤抖,脸上
雷声滚滚,回荡不绝。
远处地火像是渐渐平息,漫天姹紫嫣红,狂风依旧。
二八神人面面相觑,踏浪上前,齐齐朝拓拔野凌波拜倒。虽未发言,神色肃穆,显是心悦诚服。
拓拔野微微怔,没想到她竟会突然承认自己“伏羲”身份。见她眼波凄婉温柔,神色古怪,心中微微动,似有所悟,将她经脉解开。
延维在远处海浪中遥遥观望,见局势已定,这才迤俪游来,高声抑扬顿挫地赞叹道:“嗟夫!陛下英明神武,地火为之喷薄,天海因之变色!彼等贱婢草民,螳臂当车,不堪击,自不量力,徒增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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