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缭乱,被冷风迎面刮吹,酒气上涌,头重脚轻,竟真有些许醉意。恍恍惚惚地瞥见水面浮灯荡漾,个倒影从右侧朝他移近,拓拔野心中紧,转头喜道:“好姐姐,是你……
那人“嗳”声,格格笑道:“小情郎真乖。”细辫飞扬,明眸流盼,霓光映照下,笑靥越发甜美动人,正是流沙仙子。
拓拔野大为失望,道:“洛仙子,是你。”旋即又想,即便龙女未死,受那剧毒所制,也当在几万里之外终北国,又岂会穿越千山万水,突然到此?
流沙仙子笑道:“不是是谁?哎呀,难不成拓拔驸马大婚在即,竟偷偷溜出来与哪个‘好姐姐’幽会?”
拓拔野脸上热,短短几日之间,他将与金族圣女成婚消息便已震动四海,众人时有揶揄,但“驸马”二字出自洛姬雅之口,却让他犹觉窘迫。当下顾左右而言他,道:“仙子伤势初愈,为何不在巫舍中休息?”
虽然境内叛乱犹在,土族大军也正经由符禺山带侵入,但金族人心大定,同仇敌忾,比之几日前彷徨无主、盘散沙,又有如云泥之别。
第三日傍晚,昆仑又下起大雪,蚩尤、烈炎等各族群雄计议已定,纷纷辞行,打算尽快赶回属地,整顿大军,诛讨帝鸿。少昊在瑶池设宴送行,众人狂歌痛饮,大醉场。
酒过三巡,少昊醉意醺然,拍着拓拔野肩膀,摇头笑道:“可惜圣女丧期未过,否则趁着这多好朋友在,今夜就当连着你小子喜酒起喝!”
众人大笑。
纤纤遥遥听见,脸上晕红,微笑不语,被烛灯映照,更显娇媚。拓拔野念及雨师妾,心中酸,当下仰头将酒饮尽,推案起身,假称不胜酒力,到殿外吹风醒酒。众人只道他害臊,纷纷哄笑不已。
流沙仙子道:“要走啦。来这里是和你告别。”
拓拔野道:“你去哪里?是回流沙山?”
流沙仙子摇摇头,道:“在那里住二十年,早已住腻烦。”妙目闪过丝黯然凄楚之色,柔声道:“天下之大,总有想去地方。那里讨欢喜,就在哪里多住上几日。风月常新,那也好得很啊。”
拓拔野心中莫名地阵酸苦,便欲脱口说出:“故人不再,纵然风物新异又有何用?”终于还是强行忍住。
他与这妖女情意暧昧,象姐弟,象情人,象朋友,虽猜不透她玲珑心思,却知道神农化羽之后,她已将对他大半情思萦系在自己身上
到曲廊上,狂风扑面,雪花飘舞,瑶池上浮灯万盏,幻丽如极光。
拓拔野又想起与龙女在北极时种种情状,更是胸膺如堵。霎时间,这些年来苦苦强抑思念都如春洪决堤,火潮汹涌。眼前耳边,尽是她如花笑靥、温柔低语。
八合大殿内欢声笑语,丝竹不绝,相隔不过数十丈,却悠遥得仿佛来自另个世界。
他怔怔地扶着白玉栏杆,看着湖水荡漾,看着倒影摇曳,突然又记起那年蟠桃会后,他和龙女也是依偎此处,仰望漫天烟花。不知彼情彼景,何时方能再有?又不知龙女生耶死耶?倘若还活着,此时此刻,是不是也正于某处,形只影单地思念着自己?
想到这些,心中更是悲不可抑,泪水夺眶,喃喃道:“好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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