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丝毫不察,个人落寞地坐在船头,对月独酌,自斟自饮,大醉场。问陛下,天下已定,复有何忧?你哈哈大笑,蘸着江水,在船舷上写这首诗,说古来圣贤皆寂寞,现今你唯敌人,只剩下‘光阴’,他年他日等你练成‘回光诀’,连‘光阴’也并打败,那可真不知活着为何。
“反反复复地念着那句‘开谢花两岸,圆缺月孤明’,心中更加痛如刀割。忽然想到,可以八百年个轮回,长生不老,但是你呢?明日之后,纵然相隔万里,总还有相见之期;但将来终有日你老,死,难道真只剩下个人,活在世上,孤伶伶地伴着这万古明月?”
拓拔野呼吸窒,戚戚有感,忽然又想起那首《刹那芳华》来。八千年玉老,夜枯荣,人活这短短百年,究竟是为什?即便能八百年、万年……长生不死,又是为什?心中阵莫名地悲凉。
林雪宜妙目中滢光闪动,低声
拔野听到那“回光阵”三字,心中震,不知此阵与“回光诀”又有什关联?收敛心神,冷冷道:“什‘回光阵’?你究竟在胡说什?”
林雪宜微微笑,道:“陛下既能默记出盘古九碑上所有文字,又怎会忘这至为紧要‘回光阵’?”纤手反转,将他腰间天元逆刃拔出来,斜斜指向钟顶。
只听“当当”乱震,十二时盘忽然冲起刺目碧光,与刀芒交撞,炸爆出万千道霓光,滚滚投映在铜钟四壁上。光浪浮动片刻,渐渐凸现出上千个蛇形古文,金光闪闪,急速飞转。
钟内瑰丽万端,林雪宜双眸闪着奇特光泽,似悲似喜,柔声道:“‘滔滔东逝水,皎皎北辰星。开谢花两岸,圆缺月孤明。扁舟千山过,白发夜生。天地同此恨,何必怨春风?’陛下当年送这首诗,可还记得?”
顿顿,道:“那年新登‘不死国主’之位,受女帝征召,被迫率领族人,随着陛下征讨各族,心里却是百般怨恨,只盼着陛下早早败亡,好带族人还乡,远离干戈。
“岂料陛下攻无不克,所向披靡,短短半年之间,便九战九捷,纵横数万里,接着又在天山之围中大破四族联兵,只身击杀四族帝尊,将最为凶狂康回封镇于昆仑山下。那战之后,天下震动,各族帝神尽皆臣服。
“同陛下出生入死,形影相随,原先怨怼恼恨不知不觉消失殆尽。到得后来,想到打完仗,便要返回乡里,再难与陛下这般朝夕共处,心里竟是说不出刺痛难过,只盼各族莫要投降,战事永无穷尽。”
拓拔野心中大震,才知道这蛇族亚圣女竟对伏羲暗怀爱慕之意,难怪这半年多来,她对自己如此温婉恭顺,言听计从。
又听林雪宜道:“但江河流万里,终有入海时,天下终究还是平定。随着陛下乘舟返回帝城,那时正值暮春,大风吹来,两岸落英缤纷,姹紫嫣红地堆积半船,想到年中最美光景即将逝去,想到明日早便将与陛下分离,突然觉得痛彻心骨,悲不可抑。
“陛下,就在那时,就在那满江摇荡月光里,突然明白自己喜欢上你。而这种喜欢,不知由何而来,也不知由何而去,就象杨絮缠卷着春风,落花追逐着流水,注定没有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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