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岂不会以为考虑是那个盒子而不是你本人?」出口马上发现说错话,脸色像寿司师傅在板前用喷枪炙烧大虾。维笑笑没说话。既然你以后会答应。既然你改口喊名字。他收起盒子,伊纹脸熟就生不回去。
真觉得心动是那次他台风天等她下课,要给她惊喜。出学校大门时候看到瘦高身影,逆着黑头车车头灯,大伞在风中癫痫,车灯在雨中伸出两道光之触手,触手里有雨之蚊蚋狂欢。光之手摸索她、看破她。她跑过去,雨鞋在水洼里踩出浪。真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早知道……们学校很会淹水。上车以后看见他蓝色西装裤直到小腿肚都——湿——成靛色,皮鞋从拿铁染成美式咖啡颜色。很自然想到三世因缘里蓝桥会故事──期而不来,遇水,抱梁柱而死。马上告诉自己,「心动」是个很重词。很快就订婚。
结婚之后许伊纹搬过来,老钱先生太太住顶楼,维和伊纹就住下面层。怡婷她们常常跑上去借书,伊纹姊姊有那多书。肚子里有更多喔,伊纹蹲下来跟她们说。老钱太太在客厅看电视,仿佛自言自语道:「肚子是拿来生孩子,不是拿来装书。」电视那样响,不知道她怎听见。怡婷看着伊纹姊姊眼睛熄灭。
伊纹常常念书给她们,听伊纹读中文,怡婷感到啃鲜生菜爽脆,个字是口,不曾有屑屑落在地上。也渐渐领会到伊纹姊姊念给她们只是借口,其实多半是念给自己,遂上楼得更勤。她们用句话形容她们与伊纹共谋:「青春作伴好还乡。」她们是美丽、坚强、勇敢伊纹姊姊帆布,替她遮掩,也替她张扬,盖住她欲望,也服贴着让欲望形状更加明显。维哥哥下班回家,抖擞西装外套,笑她们,又来找老婆当褓母。外套里衬衫和衬衫里人样,有新浆洗过味道,那眼睛只是看着你就像要承诺你座乐园。
好阵子她们读杜斯妥也夫斯基。照伊纹姊姊命令,按年代来读。读到《卡拉马助夫兄弟》,伊纹姊姊说,记得《罪与罚》拉斯柯尼科夫和《白痴》里梅诗金公爵吗?和这里斯麦尔加柯夫样,他们都有癫痫症,杜斯妥也夫斯基自己也有癫痫症。这是说,杜斯妥也夫斯基认为最接近基督理型人,是因为某种因素而不能被社会化自然人,也就是说,只有非社会人才算是人类喔。你们明白非社会和反社会不同吧?刘怡婷长大以后,仍然不明白伊纹姊姊当年怎愿意告诉还是孩子她们那多,怎会在她们同辈连九把刀或藤井树都还没开始看时候就教她们杜斯妥也夫斯基。或许是补偿作用?伊纹希望们在她被折腰、进而折断地方衔接上去?
那天,伊纹姊姊说楼下李老师。李老师知道她们最近在读杜斯妥也夫斯基,老师说,村上春树很自大地说过,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背得出卡拉马助夫三兄弟名字,老师下次看到你们会考你们喔。德米特里、伊万、阿列克谢。怡婷心想,思琪为什没有跟着念?维哥哥回来。伊纹姊姊看着门,就像她可以看见锁钥咬啮声音。伊纹姊姊对维哥哥手上纸袋投过去眼色,不只是宽恕雨,还有质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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