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不起。老师跟们差几岁?三十七。天啊,你真好恶心,没办法跟你说话。
开学头年,刘怡婷过得很糟。思琪常常不回家,回家也是个劲地哭。隔着墙,怡婷每个晚上都可以听见思琪把脸埋在枕头里尖叫。棉絮泄漏、变得沉淀尖叫。她们以前是思想上双胞胎。不是个爱费兹杰罗,另个拼图似爱海明威,而是起爱上费兹杰罗,而讨厌海明威理由模样。不是个人背书背穷另个接下去,而是起忘记同个段落。有时候下午李老师到公寓楼下接思琪,怡婷从窗帘隙缝望下看,计程车顶被照得黄油油地,焦灼她脸颊。李老师头已经秃块,以前从未能看见。思琪发线笔直如马路,仿佛在上面行驶,会通向人生最恶俗真谛。每次思琪纸白小腿缩进车里,车门砰地夹起来,怡婷总有种被甩巴掌感觉。
你们要维持这样到什时候?不知道。你该不会想要他离婚吧?没有。你知道这不会永远吧?知道,他──他说,以后会爱上别男生,自然就会分开,──很痛苦。以为你很爽。拜托不要那样跟说话,如果死,你会难过吗?你要z.sha吗,你要怎z.sha,你要跳楼吗,可以不要在家跳吗?
她们以前是思想上双胞胎,精神双胞胎,灵魂双胞胎。以前伊纹姊姊说书,突然说好羡慕她们,她们马上异口同声说们才羡慕姊姊和维哥哥。伊纹姊姊说:恋爱啊,恋爱是不样,柏拉图说人求索他缺失另半,那就是说两个人合在起才是完整,可是合起来就变成个,你们懂吗?像你们这样,无论缺少或多出什都无所谓,因为有个人与你镜像对称,「只有永远合不起来,才可以永远作伴」。
那个夏天晌午,房思琪已经三天没上课也没回家。外面虫鸟闹得真响。站在棵巨大榕树底下,蝉鸣震得人皮肤都要老,却看不见鸣声上下,就好像是树木自身在叫样。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好会刘怡婷才意识到是自己手机。老师转过头,噢,谁手机也在发情?她在课桌下掀开手机背盖,不认识号码,切断。嗡──嗡嗡嗡嗡。该死,切断。又打来。老师倒端正起脸孔,说真有急事就接吧。老师,没有急事。又打来,喔抱歉,老师,出去下。
是阳明山什湖派出所打来。搭计程车上山,心跟着山路蜿蜒,想像山跟圣诞树是样形状,小时候跟房思琪踮起脚摘掉星星,假期过后最象征性刻。思琪在山里?派出所?怡婷觉得自己心踮起脚来。下车马上有警察过来问她是不是刘怡婷小姐。是。「们在山里发现你朋友。」怡婷心想,发现,多不祥词。警官又问,「她直都是这样吗?」她怎样吗?派出所好大间,扫视圈,没有思琪──除非──除非──除非「那个」是她。思琪长头发缠结成条条,盖住半张脸,脸上处处是晒伤皮屑,处处蚊虫痕迹,脸颊像吸奶样望内塌陷,肿胀嘴唇全是血块。她闻起来像小时候那次汤圆会,所有街友体味大锅汤。天啊。为什要把她铐起来?警官很吃惊地看着她,「这不是很明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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