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好长好长。真美。李国华高高地、直直地、挺挺地对晓奇说：你来之前
是个人，你走
，就回到个人，会永远爱你，记得你。在她把手伸到门上之前赶快把门关起来，锁道锁，两道，拉上铁链，他觉得自己手脚惊慌得像遇到跟踪狂
少-女。他想到这里终于笑。他觉得自己很幽默。
晓奇在门外,bao风雨地擂门，隔着厚门板可以听见她声音嗡嗡响：老师，爱你啊，只爱你啊，老师，爱你啊……。李国华心想：哭两个小时她就会自己走回学校，就像当初那样，想当初巴掌都没打她就输诚。开电视看起新闻：马英九争取连任，周美青大加分。转大声点遮住门外吵闹。忍忍就过去。郭晓奇这点倒不错，知所进退，跟周美青裙子样，不长不短。
李国华处理完晓奇下午就去思琪她们公寓楼下接她。在计程车上给她公寓钥匙，放在她小手掌里，再把她手指盖起来。为你打。是吗？思琪用尽力气握着那副钥匙，到公寓才发现钥匙在她掌心留下痕迹，像个婴孩齿痕。后来他总说：回家吗？他小公寓，她家？可是她心里从来没有点波澜，只是隐约感到有个婴儿在啃她掌。
李国华跟补习班其他老师去新加坡自助旅行。思琪下课没地方去，决定上咖啡厅写日记听音乐杀时间。坐在靠窗座位，有阳光被叶子筛下来，在粉红色日记本子上，圆磙磙、亮晶晶。手伸进光影里，就像长出豹纹样。喝咖啡马上想起伊纹姊姊和毛毛先生。其实他们大概也没有什
。可是伊纹姊姊衔着连接词，思琪没办法再把维哥哥连上去。是维哥哥自己先把相扣手指松开，变成巴掌和拳头。
思琪坐在窗边，半个小时有六个人来搭讪。有人递上名片，有人递上饮料，有人递上口音。早在公元之前，最早中文诗歌就把女-人比喻成花朵，当个人说她是花，她只觉得被扔进不费脑筋天皇万岁、反共口号、作文范本，浩浩汤汤巨河里。只有老师把她比作花时候她相信他说是另种花，没有其他人看过花。
男人真烦。最烦是她自己有种对他们不起心绪。日记没办法好好写，只好上街乱走。
什样关系是正当关系？在这个你看看你社会里，所谓正确不过就是与他人相似而已。每天读书，看到可以拿来形容她和老师句子便抄录下来，愈读愈觉得这关系人人都写过，人人都认可。有次，个男生写信给她：「星期二要补习，每次骑车与你擦肩而过，渐渐地，前前后后日子都沾星期二光，整个星期都灿烂起来」──她当然知道是哪里抄来句子，可是连抄也奢侈。她真恨他。她想走到他面前说不是你看到圣女，只是你要去补习班老师情妇，然后狠狠咬他嘴。她渐渐明白伊纹姊姊说：「平凡是最浪漫。」也明白姊姊说出这话沧桑。说不出口爱要如何与人比较，如何平凡，又如何正当？她只能大量引进中国古诗词，西方小说──台湾没有千年虚构叙事文传统，台湾有是什传统？有是被殖民、夕置换语言名姓传统。她就像她们小岛，她从来不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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