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李国华心里突然播起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台湾树木要入秋还是忒繁荣。看着云朵竟想到房思琪。可是想到不是衣裳。是头次拜访时,她说:「妈妈不让喝咖啡,可是会泡。」这句话想想也很有深意。思琪伸长手拿橱柜顶端磨豆机,上衣和下裳之间露出好大截坦白腰腹。细白得像绿格子作文纸上先跳过待写个生词,在交卷之后才想起终究是忘记写,那大截空白,改卷子老师也不知道学生原本想说是什。终于拿到之后,思琪上衣如舞台布幕降下来,她没有抬头看他眼,可是磨咖啡豆-脸-红红。后来再去拜访,磨豆机就在流理台上,无须伸手。可是她伸手去拿磨豆机时脸比上次更红。
最终让李国华决心走这步是房思琪自尊心。个如此精致小孩是不会说出去,因为这太脏。自尊心往往是根伤人伤己针,但是在这里,自尊心会缝起她嘴。李国华现在只缺少个缜密计划。房爸爸房妈妈听说老出差。也许最困难是那个刘怡婷。把连体婴切开时候,重要脏器只有副,不知道该派给谁。现在只希望她自珍自重到连刘怡婷也不告诉。结果,李国华计划还没酿好,就有人整瓶给他送来。
十楼张太太在世界上最担心就是女儿婚事。女儿刚过三十五岁,三十五也没有稳定对象,生日蛋糕上蜡烛也恹恹。张太太本姓李,跟张先生学生时期起吃过好些苦,后来张先生发迹,她自己有种糟糠心情。张先生其实始终如,刚毕业时都把汤里料捞起来给张太太吃,那时张太太还是李小姐,现在张太太是张太太,张先生出去应酬还是把好吃包回家给太太。酒友笑张先生老派,张先生也只是笑笑说,「给千水吃才对得起你们请吃这好菜啊。」张先生对女儿恋爱倒不急,虽然女儿遗传妈妈不扬容貌,也遗传到妈妈自卑癖。张先生看女儿,觉得很可爱。
从前维迟迟没结婚,老钱先生喝多,也常常大声对张先生说,不如就你家张小姐吧。张太太面双手举杯说哪里配得上,面回家就对张先生说:「钱维打跑几个女朋友不是不知道,今天就是穷死也不让婉如嫁过去。」张婉如在旁边听见,也并不觉得妈妈在维护她,只隐约觉得悲惨。在电梯里遇见钱维,那沉默空气可以扼死人。钱维倒很自在,像是从未听说彼此老父老母开他俩玩笑,更像是完完全全把这当成玩笑。婉如更气。
张婉如过三十五岁生日前阵子,张妈妈表情就像世界末日在倒数。张妈妈上菜,汤是美白薏仁山药汤,肉炒是消水肿毛豆,甜点是补血气紫米。婉如只是举到眼前咕嘟咕嘟灌,厚眼镜片被热汤翳上阴云,看不清楚是生气还是悲伤。或者什都没有。
婉如生日过没多久,就对家人宣布在新加坡出差时交上男朋友。男朋友是华侨,每次讲中文时候都让思琪她们想起辛香料和猪笼草味道。长得也辛香,高眉骨深眼窝,划下去人中和翘起来上唇。怎算都算好看。而且和婉如姊姊样会念书,是她之前在美国念硕士时学长。听说聘金有整个木盒,还是美钞。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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