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后,直治说他要去东京同朋友见面,还要拜会文学恩师等,于是换上西装,向母亲要两千块钱,就上东京去。这以后近十天直治都没有回来,母亲却每天戴着口罩等他。
“利凡诺尔真是好药哇,戴上这口罩,舌头就不痛啦。”母亲笑着说。
总觉得母亲在说谎。说是不要紧,并且已经能够下床,但胃口还是很差,而且不想说话,所以非常担心。唉,直治在东京干什呢?准是同那位小说家上原先生起遍游东京,陷入东京那股疯狂旋涡中。越想越感到痛苦和难受,出其不意地和母亲说起蔷薇事,还脱口而出“因为没有孩子呀”这种连自己也大感意外话,眼看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于是“啊”声,腾身站立起来。可是上哪里去呢?自己都没想清楚,最后,摇摇晃晃上楼梯,走进二楼那间西式大屋子。
“说是您舌头痛?”他好像刚刚才注意到母亲身体不适似问。
母亲只是微微地笑笑。
“那定是心理作用引起,晚上准是张着嘴睡觉吧,真不雅观。戴个口罩吧,用纱布浸点利凡诺尔溶液,把它塞在口罩里就行啦!”
听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这叫什疗法?”
“叫美学疗法!”
咲咽下口唾沫,点点头,回去。
去到母亲跟前告诉她:“听说他在阿咲那里喝酒呢。”
母亲听后略微撇撇嘴笑,说:“哦?他鸦片大概戒掉吧?你先吃吧。对,今天晚上们三个人都在这房间里睡,把直治被褥铺在当中。”
真想哭。
夜阑人静,直治踏着粗重脚步回家。和式房间里,三个人钻进顶蚊帐。
“可是妈妈定不喜欢戴口罩。”
不只是口罩,母亲连眼罩啦眼镜啦这些东西统统都讨厌,向不喜欢戴在脸上。
“妈妈,您戴口罩吗?”问。
“戴!”母亲声音虽低却很认真地回答,不禁吃惊。看来直治不论说什,她都相信并且照办。
早饭后,照直治刚才说,将纱布放在利凡诺尔溶液里浸过,备好口罩,拿到母亲房间去。母亲声不响地躺着接过去,然后老老实实地将口罩带子套到两只耳朵上。那模样真像个小女孩,看觉得阵悲哀。
“跟妈妈讲讲南方事情吧?”面躺下面说道。
“没什好讲,没什好讲。全都忘。回到日本,上火车,透过车窗看到水田真是又美丽又壮观。就这些。快点关灯吧,开着灯睡不着啊!”
关电灯。
夏夜月光像洪水样充溢整个蚊帐。
第二天早晨,直治趴在被褥上,吸着烟,朝大海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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